引咎(30)
密封的房间好像有风吹进来,若有似无,吹得苏清雉起了层鸡皮疙瘩。
掌心在衣摆上擦了擦,他生怕黏腻的汗水把漂亮的徽章弄脏了。
他慢慢地、讨好地,将那个精巧的圆形铁盒递到钟淮廷面前。
他眼底都是亮晶晶的,“钟淮廷,这个毕业证章,是校长亲自发的,在我这里放了五年。不知道,你还想不想要。”
他当着钟淮廷的面打开盒子,露出里面保存完好的铜质证章。
“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苏清雉咳嗽了下,努力咽下了那股几乎要冲破喉管的血腥味。
昏黄烛火下,他眉眼变得朦胧又柔和。
钟淮廷没有去看那个被苏清雉视若珍宝的毕业证,他一直盯着苏清雉的脸,盯着苏清雉有些哀切的神色。
他竟从那狂妄不可一世的苏家大少爷脸上,看到了惶然,看到了无措,看到了凄凄的艳色。连苏清雉因生病而微红湿润的眼角,都好像带着极致的诱惑。
想调侃,想挖苦,想说一句苏大科长这是病的不轻啊,烧糊涂了?
可钟淮廷说不出口。
苏清雉留在他肩头的那抹触感还在。那种气息,热热的,软软的,就得像是被烙上了,忘不掉,也甩不开。
钟淮廷不说话,苏清雉便愈发慌张,病痛像是烧坏了他的神智,也磨灭了他的骄矜。
他急急地举起烛台,把证章凑近拿给钟淮廷看,“你看,全新的!不喜欢么?”
他抬头,对上钟淮廷的眼。
钟淮廷的黑洞洞的眸子依旧深沉,他一错不错地望着苏清雉,有些困惑,也有些茫然。
他盯着苏清雉不停开合的嘴唇,盯着他双颊因高烧而不正常的坨红,慢慢的,鬼使神差地凑过去,轻轻贴上了苏清雉炽热的嫣红的唇。
他像是中了魔咒,他的动作根本不受控制。
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
苏清雉周身巨震,他一动不动地任由钟淮廷在他口中索取,他脸上烧得滚烫,手脚却是冰凉。
钟淮廷含着他的唇,两人都没有说话,没有人去打破这片刻暧昧交织的混沌。
身体被点燃,衣衫在纠缠中尽数剥落,苏清雉躺在床上,浑身都烧成了红色。他已经不能思考了,他只想被这一刻的爱欲操纵。
过往的记忆在片刻中涌入脑海,他迷迷糊糊地望着钟淮廷,望着这个在自己头顶沉默动作的人。
钟淮廷在吻他。
房间里的一切都像是强效春药,比五年前那次更令人发狂。
苏清雉轻轻环住他的颈项,生涩又被动地迎合取悦。钟淮廷滚烫的唇舌顺着他的身体一路向下,小心翼翼地照顾他每一处伤口。
苏清雉要融化了,他想退缩想讨扰,他脑子里含糊不清,他不愿思考,只偏执地想着,钟淮廷还没给他答案,钟淮廷还没说喜不喜欢。
他浑身发热,他在灭顶的快感中缓不过气,他甚至带了些哭腔,不只是羞赧还是难耐。
他不依不挠地问:“你喜欢么?”
尾音被撞得变调,飒爽又桀骜的少年军官苏清雉,此刻被钟淮廷压在身下,他深深地陷进深黑色的巨大的床褥里,雪白的身体处处透着粉,他就这么顺从地躺着,一声一声地询着爱意。
汗液顺着他滚动的喉结划下,落在苏清雉迷蒙湿濡的发丝里。
身体和心理上的刺激,让钟淮廷几欲发疯。
他自诩修身自持,从不会因为什么人乱了阵脚,可是面对着苏清雉,总是不一样,总是有什么不一样的。
附身再度吻上苏清雉的唇,卖力地色情地纠缠,下身在他浅红的股沟间进出,钟淮廷握着苏清雉的腰,他像个初尝禁果的少年,动作越发莽撞而不受控制。
他想把那个素来矜贵的大少爷弄得乱七八糟,弄得只认他一个。
他被自己疯狂的念头吓到。
可又掩不住这喷薄而出的邪恶的欲念。
苏清雉大口地喘着气,他努力要冲破潮水般恐怖的情欲,努力想要重拾清明。
“喜欢……么?”
在无止尽的冲撞中,苏清雉心心念念着一个答案。他偏执地握着那枚铜章,铜章锋利的棱角在他手心割出了一道口子,掩在纵横交错的伤疤里。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追问的、钟淮廷“喜欢的”对象,究竟是这枚不再有意义的毕业证章,还是他苏清雉这个人。
他只是执着地求着那个答案。
他在与自己较劲。
这样的话,放在平时,苏清雉是决计问不出口的。
他其实很疼,浑身都疼,尚未愈合的伤口、以及股间最难以启齿的地方。
“钟淮廷……徽章……”
苏清雉不依不挠着,他眼角有泪,他被反反复复地折磨,继而反反复复地崩溃,反反复复地在清醒与迷乱中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