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娇的情敌之后(81)
薛怜彻底哑声。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喉咙这么梗塞过,想说什么,却找不到任何一个适合的字眼。
只感觉到四周都冰冷的可怕,凄凉又萧索。
最后,他看见宋玉负缓缓从地上再次站起来。
在他面前立住,解脱般地笑了笑:“……你不爱我,从来都不爱,甚至恨不得我死。”
他最终说出了那句话。
“薛怜,我累了……”
“……都结束了吧。”
一瞬间,殿内寂静无声。
他合上了颤抖不止的唇,没再去看他,只是慢慢转身。
失魂般地往外走。
一步。
两步。
每一步都摇摇欲坠,却又坚定的不曾回头。
良久之后。
全身已经僵硬的薛怜才缓缓回神,然后将目光聚焦在狼藉的地面上。
他几近失去知觉的手指动了两下。
然后用筷子挑拣起散落的指骨和指甲,装回进血红的荷包之中。
殿内的灯烛快要燃尽,烛花落在台上。
薛怜缓缓走出门。
抬头望去,外面已是夜深人静。
就连空中灿如繁星的天灯也飞远了,只余下茫茫夜色。
那盏放在长廊上的孔明灯,早已被夜风吹落,滚落在萧瑟的石阶前。
他将灯捡起来,轻轻拂去上面的落叶和尘土。
然后用火烛点燃,提着它去了西宫。
走到西宫门外的时候,才手指一松,看着它带着小簇火苗,冉冉上升。
飞过高高的宫墙。
在漆黑的夜空里,是世间最自由的微光。
他回神,看向屋子里暖黄的灯影。
然后走进去。
兰钏坐在阿兰亓身边,一旁的榻上放着一碗元宵,左手艰难地舀起一勺,细心地递到阿兰亓的嘴边。
阿兰亓麻木地靠着榻枕,嘴唇却丝毫不动。
她正要耐心地劝他,然后就听到了门外那熟悉的开锁声。
紧接着,就看见薛怜走进来。
她立刻愤怒地捏紧手中的勺子,咬牙切齿地瞪向他。
薛怜面无表情,目光落在她空荡荡的右袖上。然后手一扬,血红的荷包便被扔在她脚下。
兰钏看着沉甸甸的荷包,知道这里面一定是自己的右手。
她瞪了半晌,才强压着恨意回头继续喂阿兰亓,然后说:“现在我没了右手,你还过来做什么?指望我帮你将解蛊的法子写出来吗?”
一旁的阿兰亓看见了薛怜,不敢与他对视,只能麻木地张嘴吃掉元宵。
薛怜走近,语调缓慢地回她。
“一只手没了,还能活。五根手指没了,也能写。”
兰钏“噌”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他,牙齿咬的咯吱响:“薛怜,你不得好死!”
他却一手掐住她的脖子,逼的她顷刻间面色通红,靠在她耳边冷声道:“我不得好死,那大家都别想好活。”
“哐当”一声。
盛着元宵的碗摔落在地。
她费力地去扯扼住自己脖子的魔爪,可是她现在只有一只左手,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
很快,窒息感便充斥她的腔肺。
薛怜微微偏头,手上的劲越来越大:“你真以为我留着你的命是为了解蛊吗?”
兰钏艰难地张开嘴,已经说不出一个字。
片刻后,终于停止了挣扎。
瞪着一双圆眼,倒在了榻上。
阿兰亓愣愣地看着,连忙惊恐地曲起双腿,远离那具近在咫尺的尸体。
他的双臂空空荡荡,无法像往常一样抱住自己,只能一个劲儿地往里缩,害怕地盯着已经死掉的兰钏。
薛怜收回手,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向他。
“没有人会救你这条狗命,很快,就是你的死期了。”
也不管现在的他还能不能听懂,便转身离开。
第84章 弟弟长大了
很快就到了立春。
京城回暖,皇宫宫墙外的柳树抽了嫩绿的新芽。
薛怜恍然想起,宋玉负已经一连十日都没来过承欢殿了。
期间他们也只是在刑府见上过一面。
由于刑狱直属皇帝,所以偶尔宋玉负会到刑府走上一回。
但那日也只是冷淡地看上他一眼,便离府回了宫。
就好像,他们之间真的只是君臣。
没有那些荒唐的过往,更没有横亘在两人心间的沟壑。
最近几日,薛怜刚好完成了一桩京城的案子,得以空闲。
便打算去朝阳宫看一眼。
走到朝阳宫殿门外的时候,刚过午时,里面正好有几位宫婢端着食盘走出来。
他正想上前去,却被跟在宫婢身后走出来的慕瑛拦住。
慕瑛以往虽然对他不苟言笑,但好在言语恭敬,而此刻语气却十分冷漠。
“薛大人,陛下吩咐过,不准任何人进去。”
薛怜:“平时臣子有政事上报,他也这般将人打回去?”
“陛下说了,若有要事先上书禀奏。”他一五一十回答,“像薛大人这样两手空空者,皆不准进殿。”
“让我进去。”薛怜不想和他争论,绕过他往里走。
慕瑛见状,顾不得什么主仆还是礼节,一把拽住他的手臂。
“放开。”他微蹙着眉,沉声道。
“望大人见谅。”慕瑛纹丝不动。
就在两人毫不主动退步的时候,宋玉负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似曾经看见的模样,他穿着一身玄金色的龙袍,整个人看起来又冷冽了许多。
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无波无澜。
即使薛怜回头看向他,他也没什么反应。
慕瑛连忙松开手,抱拳道:“陛下。”
宋玉负神情冷淡,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薛怜一眼,而是对慕瑛说:“还停在这做什么,朝阳宫外是闲人能随意停留的吗?”
冷声呵斥完后,便慢步往阶下走去。
薛怜出声叫住他。
“陛下为一国之君,臣子有要事商议却将其拒之门外。陛下……就这般见不得微臣吗?”
话音刚落,他就见宋玉负止住了脚步。
然后转身看向自己。
“有要事递交给王判官即可,朕国务繁忙,小官小吏就不必刻意来朝阳宫了。”
“小官小吏……”薛怜轻声重复着这四个字,讥笑道,“没人稀罕推官这个位置,若不是你……”
“觉得一个小小的魏朝留不住你?”宋玉负直接冷笑打断他,“那就麻烦大人回去写好辞呈,朕定会及时批准,然后祝大人前程似锦。”
“前程似锦?”薛怜被他气笑,“你能不能扪心自问一下,我被你折磨成这样,哪里来的前程?!”
说完他就后悔了。
他本是来好生商量的。
偏偏一看见宋玉负,一听他说的那些话,就整个人委屈的不行。
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刺,论是谁听了都会发怒。
如他所料,宋玉负的神色肉眼可见变得阴沉。
“所以我错了,我该死。”他一步步从台阶下走回来,停在他面前,“你有没有前程我不在乎了,只求你现在就去辞官!这一切本就是我自作多情,是我不自量力,你走了,我们就都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