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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江望断明月台(3)+番外

作者:吾本朽木 阅读记录

这其中,据说最近正愁给刚刚及笄的二公主选驸马的皇后娘娘功不可没。

赛场设在位于京城西郊的皇家御苑上林苑中,三丈的高台之上乃皇帝御座,御座之下依次排布着宗室贵戚、王公重臣的锦帐,四面重兵把守,前后旌旗招展,正中场地上击鞠少年们神采飞扬,场外围观的姑娘们心神荡漾。

韩章跟随表姐坐在侍郎家的帷帐中,看着场上骏马飞驰不禁跃跃欲试,可他也知道,这样一场由当今天子亲自坐镇的击鞠赛,并非任何人都有一展风采的资格。

来京已有些时日,相比于日渐忙碌的兄长,韩章惯爱混迹那些热闹的场合,像什么“葳蕤阁”、“盛庭轩”这类诗酒风流的地方没少去,因而也见过不少官宦子弟,可今日场上挥杆的少年却没几个眼熟的。

好在表姐是个热情多话的,每当有人进了球,表姐都会兴致勃勃地拉着两位表弟将此人家世门庭和盘托出,简直比好些土生土长的圣都本地人都一清二楚。

诸如那位紫衣的公子名叫张海,祖父是前任礼部尚书,父亲是太常少卿,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有一个给圣上当了大女婿的兄长。

还有那位骑着枣红马的少年,那是周王妃的亲弟弟乔贞。

……

虽不能亲身上场,却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将京中贵戚逐一辨识,也算是没白来一趟。

表姐说的口干舌燥,韩章极有眼色,连忙捧来一杯温热的花茶,还未递到表姐手中,喝彩声骤然一停,姑娘们齐齐看向东南角,就连场上玩闹的少年们也不约而同地停下来,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快快快!”表姐挽着他来到帷帐外,激动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韩章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我带你看看真正的公卿贵戚。”

闻言,韩章微微一笑:“原来是八大家。”

始终沉稳淡定的韩博猛然起身,紧盯着万众瞩目之处。

何为“八大家”?

说来话长——

大梁□□皇帝本为人臣,从前朝幼主手中夺取天下,开国之初为了收买人心,大肆封赏地方豪强以巩固皇权。

不算那些小家族,单是拿着□□所赐丹书铁契世袭罔替的大姓贵族都有八家,分别是泽州侯何氏、益明侯董氏、平阳侯江氏、河间侯杨氏、纪阳侯蔡氏、安乐侯杜氏、致远伯苏氏、康毅伯沈氏。

不知当年□□许下诸多好处之后,又用了什么法子来辖制这八大家族,经过五代帝王的统治,除了河间杨氏在文帝时期彻底没落以外,皇权与贵族之间竟始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文皇帝是大梁第三代帝王,在位四十八年,少年时期英明睿智,临到老了却被一个叫万真的奸佞哄得团团转,不仅杀了亲手培养的继承人,立刚出生的小儿为太子,还引得北方蛮族大举入侵。

在眼见杨氏没落后,剩余七大家族联手推举战功赫赫的陇西郡王上位,这便是今上的父亲,武帝。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八大勋贵面前,皇族宗室都未必抬得起头来。

击鞠场的西南角,一名身着宝蓝色骑服的少年在家仆的簇拥下入场,前呼后拥,仆从如云。

就在此时,藤球无端飞起,眼看就要迎面砸在他的脑门上,少年双腿一夹马腹,不退反进,球杆自身侧抬起,用力一挥,便使藤球改变了方向。

韩章正要问表姐这是谁,旁边两位少女的对话随风飘入耳中。

一女道:“杜世子的孝期再过几个月就满了,杜家老太太会给他选谁家姑娘作世子夫人呢?”

另一女笑道:“算的这样清楚,不如多在赏花会上露几次脸,以姐姐的容貌,那杜家老太太必定会印象深刻。”

“哎呀,妹妹你又拿我玩笑!安乐侯府哪是咱们这样的人家高攀得起的,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这般威风八面的做派,在京中并不少见,但对于韩章而言却是新奇,看着那位杜世子在场中奔驰,不由叹道:“世家显赫莫过于此。”

表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谁让你看他了?看后面。”

只见两名年纪相仿的少年并肩而来,一人笑意盎然举止洒脱,一人容貌昳丽身段风流。

一动,一静。

一如三月阳春暖风拂面,一如九天玄仙踏月而来。

单是远远看着,便是一段赏心悦目的好风景。

方才还在对杜世子评头论足的两位小娘子已经激动到不会说话了,亮眼发直地盯着那个方向看。

韩章只得问表姐:“那是谁?”

谁知孩子都会说话了的大表姐竟也是一脸春心荡漾,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二人道:“那是纪阳侯的第八子蔡文静和平阳侯世子江仲卿。”

韩章眼前一亮,纵使他远在安州,那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江世子的名声他也是听说过的。

先皇武帝麾下有一少年将军江闻,从一无名小卒到三军统帅立下战功无数,只为求娶先帝爱女晋国公主。

二人婚后有一子,自幼聪慧灵秀,文武双全。

据说江世子有次出行,遇到享誉文坛的王珩老先生,主动让随行仆人让开道路请王老先生先行,王老先生只从车窗里看了他一眼,回去后便对学生们道:“龙章凤姿,清隽绝伦。”

“龙章凤姿”指的是有“大梁第一公子”之称的简相公家大公子简莱,在王珩老先生的眼里,江世子竟能与简大公子相提并论,足见其风华。

那少年面如冠玉风姿翩然,虽神情淡漠,却自有一番不为外物所扰的出尘气度。

韩章自言自语道:“清隽绝伦——嗯,当得起。”

他正说着,无意间转头却见兄长呼吸急促双目泛红,平日里稳重的形象全然不顾,只一味地盯着那个角落。

“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毕竟亲哥要紧,韩章也顾不得看什么美男子,急忙伸手去扶他。

韩博拨开他的手,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我没事。”

且不论场外场内数千双眼睛如何注视,场上的那二位却正因为一场赌局相持不下。

蔡新德看似微微侧身同江冲说着话,实则是拦着他不许他上马。

蔡新德道:“你看咱俩组队这么多次,配合默契,却还没做过对手,不如借此机会比一场。若是你输了,就给我睡一回如何?”

江冲:“滚蛋!”

蔡新德:“大不了我输了就给你睡呗……”

蔡新德此人心地不坏,就是嘴贱,他上辈子就是被他自己那张嘴毁了,当然,后来江冲落难,他也是为数不多施以援手的人。

江冲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过多纠缠,只好对这种污言秽语充耳不闻。

一旁的江家小厮见主人被困,牵着马上前解围道:“公子要先上场活动开筋骨吗?”

不等江冲一个“好”字,蔡新德又道:“我看你家重明眉清目秀,要不然把他借我玩两天也行。”

小厮顿时脸都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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