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蓝旗亚轿车在一栋白色的,七层楼高的巴罗克式建筑前停了下来,晏子殊下了车,抬头看着这栋简洁雅致,装饰不多的建筑,觉得它不像一个恐怖分子的秘密基地,倒像一个度假酒店。
“主人在后花园。”科林终于开口了,他的英语非常糟糕,“不要让主人久等。”
晏子殊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可是发现科林脸上既没有仇视,也没有鄙视的神色,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晏子殊没有搭话,走进拱形的白色大理石大门。和外观相比,大厅显得无比宽阔和富丽堂皇,可奇怪的是一个人也没有,走在光可鉴人的拼花木地板上,看着那些富有传奇色彩的大师们的油画,晏子殊疑窦顿生。
没有护卫?实在不像是卡埃尔迪夫的风格。
晏子殊横穿过大厅,走过装饰着天使雕像的大理石阶梯,来到科林口中的“后花园”,可实际上,这一个被整栋建筑物包围住的中庭,碧草如茵,风景宜人,只是安静得可怕!
没有一点有人在这里生活的气息,就算是明媚和煦的阳光,也无法驱散晏子殊心中的疑惑,太不寻常了!他小心翼翼地走进花园,草坪像地毯一样柔软,风轻轻地吹着面前茂盛的树篱,冷不防地,一道光线刺进他的瞳孔,让他疼得眯起眼睛。
晏子殊抬起胳膊,挡住了那些刺目的光线,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光源来自庭院里的白色大理石泳池,有一个男人在躺椅上小寐,他紧闭着眼睛,似乎睡得很沉,水波在他耀眼的金发上,撒下斑驳的倒影。
晏子殊的心脏像受到重击一般,剧烈地跳动起来,双腿似乎凝固了,而肩膀肌肉绷得很紧。
“卡埃尔迪夫”晏子殊低语,灼然的眼神就像逮到了猎物一般,可是也有一丝犹豫,因为这个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
注一:现在进行式,英语语法。
第三章 谈判与交易
四周空无一人,晏子殊十分地紧张,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底膨胀开来,只要一枪,一颗子弹,就可以结束一切!
眼前出现了重迭的影像,心跳得越来越快,思想也越来越乱,他抑制不住多年以来想要报仇的愿望,这种愿望在他的血管里急剧涨大,好像堵住了心脏一般,让他呼吸困难,可是
大脑深处,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卡埃尔迪夫是不可能那么大意的,可又有一个声音说,周围确实没有人,卡埃尔迪夫在睡觉,没什么可担心的
猛力跳动的心脏发出鸣杂讯,晏子殊一步一步地走向毫无防备的男人,幻想着卡埃尔迪夫嘲笑他的模样,晏子殊眼神一凛,悄悄握住藏在西装下的手枪,科林竟然没有搜他的身?
然而就在晏子殊拔出手枪的那一刻─
“乒!”
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发,射中他脚边的大理石地砖,火星四溅,晏子殊瞪大了眼睛,冷汗一下子渗透背心,从哪里?!他看不见狙击手,但是可以确信的是,下一次开枪,被击中的将是他的脑袋!
“对你真的不可以掉以轻心。”沉稳而独特的迷人嗓音,躺椅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淡紫色的眼眸是那样地美丽、剔透,也异常地神秘。
晏子殊盯着他,慢慢地放下手中的枪,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知道那批军火在你手里。”
“知道?”卡埃尔迪夫毫不留情地讥讽,“只是‘猜测’而已吧?”
“我会找到证据的。”
“是吗?”
卡埃尔迪夫突然沉默了,那种宁静令晏子殊全身发怵,他研究着卡埃尔迪夫微垂的眼睛,真的看不见了吗?晏子殊还是难以置信!
“过来。”
“什么?”晏子殊一惊,警戒起来。
“这里很热,我想进屋里谈。”卡埃尔迪夫抬起头来,似乎从晏子殊说话的声音,才确定了他站立的方向,“扶我一下,我不想摔到泳池里去。”
晏子殊蓦地陷入两难的境地,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卡埃尔迪夫的眼睛,想判断真假,可是胸口郁闷得紧!呼吸也急促起来。
“怎么了?”卡埃尔迪夫敏锐地察觉到了,揶揄道:“你在为我难过吗?”
“我没有让你救我!”晏子殊口气很硬地说,但正是这种强烈的、责怪似的语气,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卡埃尔迪夫默默地笑了,晏子殊觉得血气涌上脸颊,耳根竟烫得厉害!
“你还是那样可爱啊,子殊。”卡埃尔迪夫十分愉快。
晏子殊气得转过身去,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卡埃尔迪夫叫住了他,“鲍尔沙克。维赫里不是自杀的,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晏子殊停住脚步,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可是鲍尔沙克。维赫里竟然不是自杀的?怎么可能?一切证据显示,他明明是畏罪自杀
“可恶!”晏子殊重重地咬了一下嘴唇,转身重新面对着卡埃尔迪夫,冷冰冰地说:“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交换情报?”
卡埃尔迪夫优雅地交握起十指,搁在膝盖上面,“第一,我想喝杯香槟酒,我渴了;第二,我想听李斯特的钢琴曲,放心,我不会为难你,让你弹的。”
晏子殊的太阳穴忒忒抽搐着,因为他的音乐很差劲。
“第三嗯,等第一和第二个要求完成后,我再告诉你。”卡埃尔迪夫慢条斯理地说着,“你的回答呢?”
“第三个要求”晏子殊艰难地开口,心脏怦怦直跳。
“嗯?”
“不可以是身体接触。”别开脸,晏子殊看着远处的树林。
卡埃尔迪夫微微一怔,旋即笑出声来,晏子殊气得咬牙切齿!
“好,我答应你。”卡埃尔迪夫从躺椅边拿起一根银色的盲人手杖,站了起来,“我们进房间里去吧。”
晏子殊跟在卡埃尔迪夫身后,心情复杂地看他使用盲人拐杖,一步步有些迟疑地走过花园,几次将自己的视线移开。
“不是我的错。”晏子殊在心里默念,可是看到卡埃尔迪夫险些撞上楼梯扶手时,还是觉得十分痛苦。
“看不见,是什么滋味?”一路上,晏子殊有上百次这样脱口而出的冲动!
“你是在指责我吗?!”他也想这样咆哮!
“我没有让你救我!是你自己多管闲事!”更想这样振振有词地辩解,可是最后他一句也说不出口。
别墅十分寂静,仿佛只有他们在走动,晏子殊更加地沉默,他厌恶这种喘不过气来的气氛!
终于,他们到达了一间会客厅一样的宽敞房间,布置极尽奢华,像是国王的住所,墙面以高贵的宝石蓝为主,辅以精美的装饰和古董挂画,天花板中央的水晶吊灯,大概重达半吨。
晏子殊有些眼花撩乱,也再一次领略到了卡埃尔迪夫的富有,卡埃尔迪夫生来就拥有一切,而且习惯被人服侍。
桃花木扶手椅的对面,是一张洛克克式的圆形桌子,上面摆着一盘未下完的国际象棋,两只银质郁金香型高脚杯,一筒冰块,里面有一瓶墨绿色酒瓶的D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