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霍文才拿着饭有点食不知味。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老遇见这样的事情。幸好昨天晚上那位老人没有害自己的心思。

两人收拾了一番，便打算去百子横找灵婆。两人经过昨天晚上霍文才送老人的病房之时，里面传来的话让他知道那老人前天晚上就死了。

所以，昨天晚上他还真是见鬼了。

两人到了医院外头，霍文才顶着烈日脑袋隐隐发疼。

“咱们坐黄包车去吧。”马文瑞提议。

“好。”

他们招来两辆黄包车前往百子横。黄包车上，霍文才脑中一直想着昨天自己在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个背影。

为何如此熟悉。

到底是谁？

一路上，霍文才在冥想之中到了百子横。他和马文瑞下了黄包车在百子横跟人打听灵婆的家。百子横的街坊给他们指了路，两人弯弯绕绕进了百子横的巷子深处终于找到了灵婆家门口。

灵婆家门上挂着一面镜子和其他驱邪的东西。门前站着一个六岁左右的漂亮童子，这个童子无悲无喜地瘫着一张脸。看到他们两人找上门来之后，脸上没有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似的。

马文瑞凑到霍文才耳边悄声说道：“这是灵婆养的灵童。有人说他不是人，是纸人变的。”

“两位请跟我来。”那童子开口说道。

“咳咳。”霍文才假装咳嗽让马文瑞闭嘴。马文瑞嘿嘿干笑了两声，于是他们跟在灵童身后的进了灵婆家的大门。

两人进了灵婆家大门之后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这里面诡异的是，灵婆供奉的不是神，不是佛也不是道。她供奉的是——鬼。

还是恶鬼。

昏暗的房子里飘着香烟的味道，这种味道人闻了之后，让因为走道两边摆放的鬼怪的雕像而产生的恐惧和不安的内心变得平静。

他们跟着灵童一直往前走，终于到了一扇门前。灵童停下脚步推开门然后侧身退到一边：“请进，婆婆在里面。”

霍文才和马文瑞小心翼翼地进了那昏暗的屋子里面，在踏进屋子之后，他们两人被屋子里的东西吓得腿软——

呈圆形的屋子里布满了巨大的恶鬼雕像，这些恶鬼围着他们瞪着眼睛，仿佛要活过来将他们吃掉一般。这些恶鬼形态各异，其状甚是让人打心里恐惧——

有的恶鬼砍下了自己的头颅，有的恶鬼从肚子里掏出鬼婴，有的恶鬼将人放在火架上烤……

而圆形的屋顶上画的是三界六道。

“两位请坐。”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他们两咽了咽口水摸到燃着白色烛火的桌子前与那绾着苍苍白发、满脸皱褶几乎看不到眼睛的灵婆面对面坐下。

“婆婆。”霍文才僵硬笑着。他能感觉到这一屋子的鬼怪雕像在盯着他看，这种感觉真是怪异至极。

那灵婆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你们身上带着很重的鬼气，若是想化解这场灾。婆婆可以帮你们。”

“真的么？！”马文瑞眼睛一亮。

“真的。”婆婆说道。

“等等。”霍文才道。

“文才！”马文瑞不知道霍文才又有什么打算。

“那个唱戏的无脸正旦，我想知道是谁。”霍文才沉声开口道。

“文才你干什么！”马文瑞急了，好不容易可以摆脱那个无脸正旦，干吗还想和那个差点害死他们的无脸鬼纠缠不休！

“你真的想知道？”灵婆眼睛转了一圈问道。

“是的，我想知道。”

“不后悔？”

“不后悔！”

看到霍文才这么答应，马文瑞一急：“文才，别去招惹那东西。会死的。”马文瑞的嗓子还没好，他的声音飘荡在这恐怖的的屋子里仿佛跟鬼说话似的。

“文瑞，这事情要是闹不清。这辈子，恐怕会变成个疙瘩留在我心里。所以这事情我一定要弄清楚。”霍文才道。

他的脸上很认真，认真到马文瑞不知道怎么去劝解。他只得拍拍霍文才的肩膀苦笑一声：“我陪你。”

“文瑞……”

“什么都别说，谁让你是我兄弟呢。”

霍文才心下感动，他道：“谢谢你。”

“咱们兄弟间，客气什么。你我的名字都带着‘文’字，这说明咱们之间有缘啊。”马文瑞笑着说道。

于是，两人再次与灵婆面对面。

灵婆见两人意已决也没说出什么劝解的话。当两人再面对她时，灵婆拿出两个小鬼雕像对准他们。他们看向那两个小鬼之时，双目便定住了。

他们与小鬼对视移不开眼。

灵婆口中唱起奇怪的词来。

恍惚之间，霍文才又回到了昨天晚上的太平戏院。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又回来了……”霍文才站在戏院台下看着台上唱着戏的无脸正旦喃喃自语。

“春光满眼万花妍，三春景致何曾见……”

在戏院里，他和马文瑞又经历了昨天晚上遭遇。霍文才气喘吁吁，他分不清眼下到底是真还是假。

真真假假之间，这太平戏院里飘着的，不仅仅是那无脸正旦在唱着的戏。唯一不同的是这戏院里还飘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唱词。霍文才听不懂这尖锐的唱词，这唱词钻入他的脑中刺激着他的脑袋让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疼得爆炸！

“杀了你——”最后一刻，霍文才赤红着眼睛拿着自己的警剑砍向无脸正旦，但那无脸正旦飞身而起让他刺了个空，随即他一踹把霍文才从台上踹到戏院下方。

撞破脑袋的霍文才持剑挣扎着起来。恍恍惚惚之间，他看到了从太平戏院外面进来的人——

右手上无名指上戴着的玉戒，年轻俊美贵气的男人。

是张绝！

“啊——”霍文才痛苦地哀号一声倒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脑袋。

是张绝！那天晚上进门的人是张绝！

“文才！”清醒过来的马文瑞急忙扶起倒在地上抱着头痛苦号叫的霍文才。

灵婆口中的唱词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霍文才越来越痛苦越来越痛苦。马文瑞着急地叫道：“不要再念了！不要再念了！”说着便将台面上的两个小鬼狠狠地往地上一砸。那两只小鬼落在地上被摔得粉碎。随着这小鬼被摔碎，灵婆口中的唱词也戛然而止。霍文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文才！文才！”马文瑞着急大叫。

霍文才缓缓清醒过来，他脸色灰白，一片死气。

“你们走吧。”灵婆开口。

霍文才借着马文瑞起身，他气若游丝地对着灵婆问道：“婆婆，你告诉我那个无脸正旦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问，就去问太平路上‘死人宅’的主人。”灵婆阴恻恻地说道。

“婆婆……”

“两位请。”那灵童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他将他们请出去。

“文才，咱们先回去。”马文瑞扶起霍文才，他刚看到霍文才的样子时被吓坏了，刚刚霍文才像是中了邪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