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书奇案(出书版)(18)+番外
拿着这再普通不过的灯笼,他眼中闪过一抹温柔轻声道:“谢谢你啊。”
如果不是它从窗上掉下惊醒了自己,自己早就死在恐怖至极的梦境之中。霍文才将灯笼挂回窗户上,透着窗户看外面,太阳挂在天边。清晨的广州城静谧之中带着一点神秘。为生存所迫的人们早就穿梭在大街小巷开始一天的忙碌。
人清醒了,就睡不着了。
接下来,他要做的,很多。
他不愿,日日被这噩梦折磨。
霍文才下楼到小院里的水井里打水给自己冲了个冷水澡,顿时人精神了不少。他到小灶房淘米生火煮了一小锅粥,这小锅粥能让他吃上一天了。然后炒了一碗咸菜。
粥好了之后,他就着咸菜喝了两大碗。
吃饱喝足之后收拾了一番出门。
走到太平路的时候,已天光大亮,太平路的街坊早早忙碌着。白日里,热闹繁华的太平路上和黑夜里的太平路完全是两个世界。这两极的差别不禁让人心中感慨。
霍文才站在张氏宅子前,路过的人避他而过。
他知道,街坊们将这个宅子称为——死人宅。
抬手敲了敲张氏宅子的门。无人应声也无人开门,他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开门。霍文才左右看了看然后伸出手放在大门上一推,门便被他推开了。他抬脚跨了进去,看到院子里摆的十几口棺材之后心中不禁一悚,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的声音让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前院里摆着十几口棺材,还种了满院的柳树。风起,这树会发出沙沙声,如同人在说话一般,窃窃私语。
难怪被人称为“死人宅”。
这宅子里摆的十几口棺材能不吓人么。而且这张氏宅子可不是专门做棺材的棺材铺。霍文才踌躇在原地,忽然有点后悔冒冒失失地进来,要是棺材里爬出个什么东西,自己还不被吓得个半死啊。
……不过,这段时间自己遇见的怪事还少么。
于是,他轻咳了两声大声道:“张绝你在么?”
“前厅里。”里面传来张绝的声音。
“好,那我过去了。”
随即,他慢慢穿过那些棺材和柳树。
这高大的柳树将头顶的太阳遮住,让柳树下变得清凉不已。霍文才心中虽有些惊骇,但现在是白天,倒没怎么害怕。
院子里的棺材都是黑棺。棺材棺盖缝里插着一些燃尽的祭祀香烟。他心中虽然奇怪张绝家为何会有这么多的棺材,但这些事情不是他该问的。
穿过棺材来到前厅,厅里面坐着张绝。他看到霍文才露出笑容,似乎是知道霍文才会来似的:“坐。”
霍文才坐下,他们面对的是前院,那十几口棺材还有满是柳树的前院。
张绝抬手为来客倒了一杯茶:“没想到你会找上我宅子。”
霍文才看着张绝心中不是滋味,他开口问道:“张绝,我和文瑞被困在太平戏院的那天晚上,我看到的人是不是你。”
“是我。”张绝承认。
“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霍文才沉声问道。
“到戏院自然是去看戏。”张绝温和地回道。
“看戏?那个时间点戏院的戏早就散了!”霍文才道,随即想起有一日,自己在回去的路上遇见张绝,张绝说是东西掉了。现在想想,可不是东西掉了这么简单!
“确实是看戏,每天晚上你不是能听到从太平戏院里传来唱戏声么。”张绝从容道。
“你果然知道!”霍文才心中复杂。
张绝勾起唇角一笑没再回答。
“张绝。我在查这个案子,你知道什么,能不能告诉我?”霍文才说道。霍文才的话让张绝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他没想到霍文才敢去查这件事,他还以为霍文才会被吓到躲避这无脸正旦的事情。
“为何?”张绝问。
“如果不查,这会成为我心里的疙瘩。我想知道个明白。”霍文才掷地有声地说道。
或许会死,但也要死个明白。
“好。”张绝一笑。他说道:“太平戏院的正旦是枉死的恶鬼,只是不知是哪个戏班的。他流连太平戏院不去,这和戏院、某个戏班脱不了关系。要是知道他的脸倒好办。只是,他死的时候,恐怕这脸是被人剐了去,所以,没了脸,这就难办了。”
张绝的话让霍文才心中恶寒,谁这么残忍将一个人的脸给剐了。
“最近在太平戏院唱戏的有三个戏班——永明戏班、花海戏班还有京派的景荣戏班。”霍文才夜晚当差的时候天天经过戏院门口,所以知道戏院里唱戏的大班。
“还有。”他接着说道,“广州城里唱得最好的《游园惊梦》是永明戏班的令君如……”于是他将魏宗和陈随生口中得到的消息道了出来。
“你是说,这无脸正旦是令君如。”张绝道。
“永明戏班的台柱子忽然换掉,还把《游园惊梦》下了,这不是很奇怪么?就算令君如生病不能继续唱,大可再换个正旦和小生继续唱。”
“这倒是有几分理。”张绝道。
“所以,要是能查查永明戏班,总能摸清这事情的真相。”霍文才咬定了永明戏班有问题。就算这个戏班真没问题,也和另外两个戏班脱不了关系。
这三个戏班,总有一个戏班和这件事有关。
听了对方的话,张绝心中思索了一下说道:“明日太平戏院的林老板到名荟饭店舞厅和其他老板吃饭,你随我去那里一趟。”
名荟饭店舞厅?霍文才眼中一亮。
“还有这个,你放在身上。”张绝将手上玉戒摘下放到桌面上。
“这是?”霍文才不解。
“能替你挡灾的器物。”
“谢谢。”自己脖子上的印子越来越深了,晚上睡觉噩梦连连。不管张绝这戒指有没有用,死马当活马医。
而且,他觉得张绝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张绝身上带着的那种让人看不透的东西让他感到……悲凉。
和张绝谈妥了之后,霍文才告辞离开。在往大门去的时候,院子里的柳树被风一吹,发出沙沙声,仿佛人在说话似的。
他打开张氏宅子的大门,在他身后,院子里的棺材上渐渐浮起影子。坐在棺材上的人,有老人、有孩子、还有的是穿着旗装的女人。
这些人,浑身透明。仿佛风一吹就能散。
他们双眼空洞地看着霍文才离开张氏宅子然后消失。
有了目标,霍文才开始计划。
他打听到永明戏班的落脚处之后便前往他们落脚的宅院。
永明戏班落脚的地方就在太平路某条街巷里。这还是个大宅院,是班主租来给戏班的人落脚用的。
霍文才站在这宅院的外墙处,听到里面传来练戏的声音。
他纵身一跃跃上墙头将包着绷带的脑袋越过墙头看里面的情况。
很大的一个院子,院子里永明戏班的人正在练戏。
两个武生手中的长枪那是舞得生风——不过比不上无脸正旦化身的武生。那无脸正旦可是比他厉害的。霍文才看了一会,才发现有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