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涓生唤了一声。七岁红一惊，旋即看到涓生的脸欣喜的过来：“瑞茗，是你。”

“是的。七爷，近来好吗？”涓生微微笑着。

“哎。”七岁红叹了一声：“混日子罢了，你呢？看你的样子莫不是发达了？”

涓生浅浅笑着：“方老板的名气如今是越来越响亮了。”

“哎……”七岁红不段的叹息着。涓生听得出来，方玉烟的日子不像外表看着的好么光鲜，他是杜新梅手里的牌，时时刻刻准备着为杜新梅服务。不过，他是自找的。涓生暗自冷笑一声：“七爷年纪也大了，没想过离开戏班吗？”

七岁红看着他，一张脸紧紧的皱成一团欲言又止。方玉烟是他一手带大的，他放不下。其实他早就该走了。

杜新梅吐了口气从方玉烟的房里出来点了支烟：“老东西，在这儿磨蹭什么呢？方老板那边等你去伺侯呢。”

七岁红看了他一眼，回看涓生：“我得……”

“您去吧。”涓生看着七岁红有一丝淡淡的伤感。七岁红弓着背匆匆的进了方玉烟的房间。杜新梅吐了个烟圈疑惑的看着涓生：“难道是沈老板？”

“杜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涓生冷冷的看着他。

“呀，真是啊。士别三日，沈老板是越发的……”杜新梅猥琐的笑着走到涓生面前。涓生看了何九一眼：“回去吧。”

“是。”

“沈老板留步。”杜新梅掐掉香烟伸手搭涓生的肩。何九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个过肩摔，杜新梅躺在地上，痛的缩成一团。涓生看着何九，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厉害的身手。

“走吧。”何九毕恭毕敬的说。

涓生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杜新梅，心里盘算着，离开和平饭店。

立轩回到宿舍时，陈乔正在收拾东西。他把自己的铺盖放在慕槐的床上，桌子上还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立轩愕然的看着他：“这是怎么回事？”

“慕槐跟我换宿舍了。”陈乔收拾着东西说。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死乞白赖要换。还送了我一套新被褥。”陈乔拍拍床上的新褥子满足的倒下去：“新的就是舒服啊。”

立轩呆坐在自己的床上，心里一阵憋曲。可是他有什么可以憋曲的？慕槐对他所有的憎恶都是有足够充分的理由。三四年的朋友做到这里就结束了吧。立轩咬着牙齿，也不再去向陈乔追问什么。

“郁立轩。”门外是钟兆伟的声音。立轩从床上弹起来拉开房门，钟兆伟郁郁的看着他默了一晌：“你来一趟，赵醒找你。”

立轩跟着钟兆伟的身后往小阅览室去。赵醒突然要见他，八成是婉盈起的作用，她说会替她圆一个谎，却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已经傍晚，小阅览室的玻璃上映着一抹淡淡的夕阳红。赵醒坐在桌子上双臂抱在胸前审视着他的到来。婉盈坐在一旁，目光狡黠的流动着。似乎在给立轩一些暗示。

“赵醒，你找我？”立轩走到他面前，钟兆伟关了阅览室的门。

“你们关系？”赵醒漠然的看着他。

立轩一惊，看了婉盈一眼垂下眼：“我们……，我们……结婚了。”

其实这些话婉盈已经和盘托出，钟兆伟向与他们同乡的学生也打听过这件事是真的。赵醒故意多此一问，只是想看看立轩的反应。看立轩的脸，这件事被迫的成份就更加可信。

“那天夜里，你们在一起？”赵醒看着立轩。立轩看了婉盈一眼，婉盈眨了眨眼。立轩点点头：“我父亲那段时间在省城……”

“看来真的误会你了，不好意思。”赵醒松了口气拍拍立轩的肩膀：“不要怪我们多疑，上次我们的遭遇太悲惨了。很多同学都受了很重的伤。”

“不会。我也知道同学们受伤很重，只有我全身而退，我也心里过意不去。”立轩抑制着心里的激动，事情竟然这样简单的解决。赵醒看着钟兆伟：“那么立轩还是担任宣传部长的工作吧。”

“嗯。”钟兆伟笑着轻轻的给了立轩一拳：“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这段时间把我累死了。”

“对不起……”立轩抱了一把钟兆伟，感激的看着婉盈。婉盈站起身：“事情清楚了，我也得走了。”

“你送她吧。怎么说你们现在也是夫妻了……”赵醒淡笑着推了立轩一把。钟兆伟扁着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立轩重重的点点头，拧开门送婉盈离开。

“怎么谢谢我？”婉盈神采飞扬的看着立轩。立轩想了想：“你说吧。”

“那……，请我吃饭。”婉盈想了好久。立轩笑着点头答应。她虽然刁蛮，但为人不坏，这件事立轩打心底里感谢她。婉盈耸耸眉，低着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儿飞滚。

出校门的当儿，邹慕槐抱着一堆东西回来。立轩一愣，想跟他打个招呼，却又不晓得怎么开口。邹慕槐看了他和婉盈一眼，装做不认识一样，若无其事的走开。

“哎，这个人跟你关系很差吗？”婉盈看见邹慕槐自然而然的皱起脸忿忿然的盯着他。

“呃……”立轩细想了一刹点点头。

“难怪，上次去找你，他凶得要死。”

“你去过宿舍？”立轩瞪着婉盈。

“是啊。我问知不知道去哪儿了，他就凶人说又不是你的保姆……”

立轩出了一身汗，终于知道慕槐为什么招呼也不打一声的走了。婉盈必定在他面前大声的宣布过，她是他的妻子。慕槐又多了一条憎恨他的理由。

“你先回去吧。”立轩招手叫了辆黄包车，把婉盈推到车上。婉盈不解的看着他：“你有急事？”

立轩跟车夫交待把婉盈送到师大，然后递给车夫几个铜板。车夫撒开腿一路飞跑。婉盈不甘心的回头看着立轩，立轩转身飞似的往校里面跑。婉盈生气的狠跺了两脚。郁立轩，到底还是不把她放在心上。

立轩发足狂奔，追上慕槐气喘吁吁的拦着他：“你听我说……”

慕槐无视的绕过他往前走。

立轩又拦住他：“我们是父母定下来的……”

“我对你的借口没有兴趣。被人辜负了，还要对人感同身受，我做不到。如果瑞茗可以做到，只能说他太可怜了。可怜的去相信你，所以被你一而再的玩弄欺骗。”

“欺骗！”立轩震诧的咀嚼着慕槐话里的最后两个字。慕槐从地上捡过一块石子在他与立轩之间画了一道线：“从今往后，你我割席断交。”

第21章 堂会

“孙公馆给戏班下了张帖子，孙将军后天大寿，要戏班过去唱个堂会。”杜新梅把请柬往方玉烟面前一扔：“这位将军是白崇禧手下的人，有兵有权。若是能跟他搞好关系，对戏班和我将来都有好处。”

商玉全拿起请柬来看，眉心微皱。杜新梅将请柬从他手里夺过来：“你怎么还不去练功？若是在堂会上出了岔子，大家都没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