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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心饲爱(36)+番外

作者: 大角先生/马鹿/马鹿君 阅读记录

以至于……

……厉建国后怕。背后起一层白毛汗。

来时气势汹汹,去时夹着尾巴,给林老师道歉,又道歉,还封了红包。

林老师倒是一贯风轻云淡荣辱不惊:没什么,别放在心上,都是为了孩子好。

回到家厉建国就行动起来。

把苏晏的衣服、牙刷、鸡零狗碎都收拾起来,一股脑打包送回苏家。

但凡厉建国真正做了决定的事,苏晏从来只是安静地接受——不争论、不辩解、不反对。这次也是一样。他按照厉建国的吩咐换好衣服,乖乖地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着厉家和自己家的仆人们在房门内外忙碌地搬着东西进进出出。厉建国房间里属于他的痕迹一点点被抹掉。最后连他自己,也像一件物品那样,被厉建国搬了出去。

全程没说一句话。

厉建国不忍心,搂他在怀里,绞尽脑汁想着安抚的话。

却被苏晏抢先抱住脖子软软地宽慰:阿国哥哥,我没生气,没怪你,没不开心……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会乖的,你别担心。

厉建国不知能说什么。

心中宛如有钝锯拉扯:明明是他的失误,终究却是苏晏难过……

……愈发举得,面对苏晏,必须万般谨慎,十二分小心才行。

像是专门为了抽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苏晏晕倒了。

就在厉建国把他搬出自己房间之后的第十天。

在新学期的第一堂体育课上。

在全班同学面前。

毫无征兆,直挺挺地,倒下去。

宛如直接从厉建国心尖上剜掉一块肉。

他疼得一哆嗦。

脑中一片空白。顿时什么都顾不上,飞也似地窜过去把苏晏小小的身体抄起来,疯一般往校医院跑。医生看到他的脸色还以为是出人命了,吓得几个值班医生全冲出来,手忙脚乱又是准备心脏电击又是叫救护车——直到主任细看了看苏晏才稳住局面:

“嗐,我当什么大事——没瞎忙活了,没那那么玄乎,不过是睡眠不足。这会儿睡着了而已。”

厉建国悬着的心骤然往下落。

失重感令他头晕目眩,茫茫然:“诶?”

“只是睡着了。没什么大事。”主任又重复了一次,“给他张病床,让他多睡一会儿就好了。”

厉建国不放心。

缠着问东问西。直到主任凶一句:“你是医生还我是医生?”才悻悻地退出来。

依然惴惴。

叫了家庭医生来。也是一样的结论。才命令自己冷静,可脑子还是不能转。别说回去上课,就是走出这病房都做不到。同学们似乎天然觉得这个状况很正常,自觉自愿地帮他请了假,任由他赖在苏晏床边,死盯着苏晏看。

瘦了。

原本就不健壮。这下更像是随时都要融化在空气里。

眼下有明显的青痕。

——其实厉建国早就发现了。这痕迹存在少说有一星期。连其他同学都发现了,纷纷表示关心与忧虑。不止一个人来问厉建国:苏晏怎么了?你倒是管管啊。

厉建国心疼得要命。却只能不动声色。告诉自己这是戒断期的正常反应。

苏晏这种时候总是过分敏锐与乖巧。

这么多天,别说抱怨,连提都没有提一句。相反,他像一只小心翼翼收着爪子的猫,在厉建国划定的“许可”范围内,尽量表现出活泼、快乐、没什么不妥当的模样。

就连这种敏锐和乖巧本身也让人心疼。

厉建国不由自主地抬手抚上他削瘦而苍白的脸。屏着气,很轻很轻。生怕一用力,就把这脆弱的孩子碰坏了。

苏晏感觉到他的动作,呢喃了一声:“阿国哥哥。”

“我在。”

衣角被拽住了。

“阿国哥哥,别走。”

“我在,我不走。”厉建国下意识回答。

然而苏晏并没有听到。

他没有醒。

陷在不知怎样的噩梦里。眉头蹙起来,睫毛不住地颤抖,口中絮絮叨叨不安的梦呓,反反复复两句话,要么是“阿国哥哥,别走”,要么是“阿国哥哥,别赶我走”。

厉建国摁着心口,只觉得直接把心掏出来绞碎都不会有这么疼。尽管知道苏晏梦中多半听不到,还是忍不住一句句地应他,我不走,不赶你,咱俩就这么好好的。

这一觉睡了足有八小时。

苏晏醒来已是下午放学时分。

厉建国连午饭都没吃,就这么枯坐一整天。看到苏晏终于睁开眼,才长舒一口气:“可吓死我了……”

“几点了?”苏晏揉眼。

“都放学了,收拾收拾回去了。”

“唔。”苏晏想坐起来,刚撑起身手一软又瘫下去。

厉建国赶紧上去搂他:“头晕?不舒服?”

苏晏倚在他怀里:“睡太多了……”

“你这几天晚上都没好好睡?”

“睡不着……”苏晏咕哝一声,随即立刻警醒地抬起头,“但是你不要担心,我就是有点不习惯而已,很快会好的!我不会添麻烦的,说到做到,我乖的……”

厉建国什么都说不,只低头吻在他的眉心。

苏晏安安静静地任他亲吻,片刻才问:“在学校诶,这样没关系吗?”

厉建国也不知怎么回答。

只是长久地搂紧他。

当夜厉建国就没有回家。

在苏晏家所在的那个片区转悠,找闲置的屋子。发现就在苏晏别墅不远就有一栋,徒步距离只有五分钟。长久没人使用,状态却保持得挺好,随时拎包入住的模样。上前一问,居然是他厉家某分公司老板的产业。厉建国大喜过望。站在门口打电话。十分钟之内谈妥房屋使用权易主。所有权交割之类手续都来不及办妥,已经招呼管家带着保姆、厨娘、保安一大批人浩浩荡荡地挪进来。

就算厉家的下人们都敬业又专业,也折腾了足有两三个钟头才勉强捣鼓出个厉建国能住的模样。

然而厉建国连看都没看自己的新卧室一眼。

洗完澡穿着睡衣披个外套就溜出去。

转个弯就看到苏晏家大片的落地玻璃门窗在夜色中幽幽地反光——苏晏房间阳台的那扇尤其显眼:昏黄的灯光透过玻璃被折射得毛绒绒的,连平日怎么也无法理解的铁艺雕花都显得无端地亲切起来。

厉建国以往总忧虑这样的装修很不利于安保,此刻却只觉方便。他卷起袖子,把裤腿扎进袜筒里,一提气,踩着墙根用力一蹬,勾住阳台的栅栏,手一撑翻进去。

玻璃门里就是苏晏的房间。隔着一层白纱窗帘,只看到一个隐约的小影子,看不清他究竟在做什么。厉建国怕直接敲玻璃吓到他,站在门外先给他打电话:

“苏晏?”

“阿国哥哥?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啊?”

“怕你睡不着,哄你睡觉。”

苏晏笑:“怎么,要给我唱摇篮曲吗?”

“你想听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先开门。”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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