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垣(22)
杨沫怕李俊杰心里不舒服，遥遥举杯跟他碰了碰，小男孩倒没什么心思，看她这样也自是开心地喝了。
一餐饭，吃得也还算是宾主皆欢，席快散时陆怀海还每人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红包，公司新来员工脸上个个就越加红光满面，一口一个陆总叫得更是欢畅。那些人脸上都有不加掩饰的欣喜和感激，这或者便是普通打工者令人羡慕的地方，上面小小一个举动也会让幸福感陡然加强。
想过来，其实人生不要有太多要求，不去奢望太多的**满足，或者幸福也不是离自己那么遥远的事情。
陪着送走客人，她才回到公司自己桌上，肖波不知道从哪里拿了苹果偷偷递给她：“醉了吧？吃点这个，解酒。”
杨沫并不客气，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只是味觉早已被酒精所侵，吃什么都是有如嚼腊，她慢慢啃了两口，看肖波并没有过去找晓晓的意思，扬眉笑着问：“怎么，你这样看着我是想给晓晓胃里再灌点乙酸么？”
“她才不会吃那个干醋！”肖波嘁了一声，“她从来都认为她是如来佛我是孙悟空，怎么都跳不出她的手掌心的。”
杨沫也学他样嘁道：“孙悟空还是不能乱捣乱的不是么？要不是他随便做记号，大概如来佛也就不会把他关在五指山下彻底打进冷宫。”
“你倒是会跟我斗嘴了。”肖波看着她，目光里有一丝研究的意味，“我感觉你倒真像是活过来了，怎么样，陆怀海是否就是你的那个MR.Right？”
杨沫笑：“你这个媒人做得也太心急了些，哪有见面一次就问人一回的，你就不担心人家会不好意思的么？”
肖波说：“人家会不好意思，你不会就行。”
说这些话间电脑已开，杨沫看着电脑很想当作没听见算了，可是肖波照样斜了身子倚在她桌面上，自上而下老神在在地望着她，如此穷追不舍，真是怀着一副一定要从她口中探出真相的势头，杨沫叹一口气：“大哥，我还要做事呢，要不我们哪天餐叙时再详细谈？”
“你少来，每次吃饭你不是迟到就是缺席，说到这个我都没跟你算账呢，上回有人说看见你跟罗志良在一起了，怎么着，你跟他，还有恩怨未了了？”
她有些发懵，还真是好死不死竟传到他耳朵里去了！肖波对罗志良的印象那不是一般的差，两人像是前世冤家似的，好几次交锋都是不欢而散，肖波尤其不满罗志良对付杨沫的那些手段，尽是钻法律空子打一些擦边球，摆明了就是要置她于死地。
正想着该如何回答，肖波自动自发补上理由：“是不是为了他要卖罗宅的事？”
杨沫忙点点头，随口应说：“是啊。”
“你管他卖不卖，罗宅关你什么事啊？罗云山都死了，他接手罗家财产本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要买要卖你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杨沫默了一默，讷讷说：“话不是这样说，那里总是罗叔的心血……”
“斯人已逝，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也就活人爱去惦记，其实或许他本人倒是巴不得你们一把火烧掉呢！”
杨沫只好继续沉默，她忽然觉得口干，捧起茶杯想喝水，却是喝得太急呛住了，那水直直呛进气管堵得她几乎背过气去，甚至有一些从鼻腔里喷出来，这下倒好，中午喝了酒本来就有些不舒服，这一呛一咳把原本就在胃里闹腾的食物全给咳了出来，还好她见机得快，适时蹲到桌下的垃圾筒前去，否则只怕这污秽要搞得到处都是。
她这边咳得面红耳赤，心痛胃抽，肖波也急得手足无措，在她背上猛拍：“没事吧没事吧？”
她摆摆手，实在很想说你饶了我，拍这么用力没事也给拍出事来，可是喉咙实在是痛，中午香辣蟹的辣椒似乎全部都堵到喉咙眼上来了，痛得她连吞口吐沫都很难。
一番大阵仗引得晓晓和陆怀海都走了近来，杨沫越加不好意思，她现在正涕泪交加着，如此面孔，哪能示人？
拿纸巾擦了眼泪，清理好，接过晓晓递来的水嗽了口，耳边听见她很关切地问：“没事吧？肖波没把你拍成内伤吧？”
她实在不想笑，可这回到底没忍住，抬起头汪着一双泪眼重重点头。
“你看，我都说了吧，不是我忍你不了，实在是你手劲太重，你不当拳击手还真是亏了你这两只猛手，瞧杨沫被你拍得这委屈样，敢怒不敢言啊真是。”
这话太重了些，杨沫想说没那么夸张啦，肖波早比她更委屈地试图伸张自己的正义，凑过来问尚未回过气的她：“很重么，嗯，很重么？”
晓晓拉开他：“你这是威逼利诱，我可以告你诱供！”
肖波摊手：“我有么？”
两人居然就这样斗上法了，陆怀海在一旁看得暗自好笑，走近来轻声问：“真没事吧？”
如此关心，杨沫觉得这回没事真像是骗了谁似的！哑着声音郝然说：“没什么啦，就是喝水呛到了。”
“那好，你可能喝得是有些多，下午要不行就回去休息吧。”说完，他站起来看着两个斗嘴斗得兴致昂扬的人，“打断一下二位，这里有人不舒服，你们的噪音分贝是不是可以制造得稍微小声一点？”
他说着还拿手比了一小小，貌似是很无奈的请求，其实就是揶揄，肖波面上一红揍了他一拳说：“你这是红果果的嫉妒！行了，我也懒得做这种剔头担子一头热的事，我还忙着呢，明天要出庭。”
随意地跟杨沫打了个招呼，他回过头去问陆怀海：“借你的员工晓晓同志一分钟送我下楼好不好？”
陆怀海忙不叠挥挥手：“准了准了，晓晓你快去快去。”
“哎，这是嫌我们碍眼了，我们快走吧，今天陆老板开业大吉，我们自然也要让他顺心遂意才行。”说完，肖波笑着揽住晓晓径自去了。
杨沫一边抹着鼻涕眼泪一边不停地喝水想止住喉头火烧火燎，所以根本顾不上他们的这番取笑调戏。他们一走门也给顺手带上，屋内陡然安静了下来，气氛也变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尴尬，不过陆怀海比她更快从这种状况中抽离，微微笑了一笑说：“你还是先休息一会吧，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告诉我。”
依然是很关心的语气，可是这语气，要说多热切多暧昧，那也未必，陆怀海待人，或者亲切随和无所不从，但是从容之间，总有一分别人所不了解也无法突破的近乎完美的疏离。
对所有人如此，对她就更是如此，所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杨沫忍不住再度苦笑，肖波如此热心与她和他的事，究竟有没有问过另一个当事人的意见？
不是她不上心，而是她和他，走到最后，很有可能根本就是神女无意，襄王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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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许久，外界也没有传出捷运收购其他物流公司的事情，到杨沫跟对方合同都签下来了，所谓的收购还是只停在谈判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