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只得继续含泪招供:“因为我们是初、初中同学……”
盛淅:“……”
少爷视线终于散漫一收。
然后这位少爷无情地说:“现在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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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少爷对归归,其实一直比他对外人,要稍凶一点。
他对外人两年都没红过一次脸,脾气好得不行,大多数人甚至没见过他皱眉头的样子;龟龟却被少爷用真实的脾气冲过好几次,甩过脸,也挨过他的骂。
而且他对思归要求也更严格。
这一点在讲题上就有所体现。盛少爷给别人讲题,别人那步骤凑合凑合看得过去就行了,但他如果来和思归商量,做完一道题,归归的解题步骤就得被他捉出好几个“不够规范”的虫虫来。
盛淅会用自己的标准来约束她。
——而少爷的标准,永远和标准答案没太大差别。
所以,他居然对班长发了脾气这件事,只能代表,龟龟要承受更多……
……
归老师第二天到校,还没进教室就被他逮了个正着。
盛少爷不声不响候在门口,将连初抱抱都被他本人抢走的龟老师一揪,右手揪着女孩子小卫衣帽子,左手啪啦一抖,抖开了她的厚厚一沓一模试卷。
“复盘了吗?”盛淅冷冷地问。
余思归:“……???”
龟龟上了十二年学,从来没经历过这么阴间的清晨开局,惊慌失措……
“你复盘了没有?”盛少爷眯起眼睛,再度重复。
归归被他吓得打嗝:“复、嗝、复了……”
盛淅:“……”
“——你复了个屁。”盛淅恨铁不成钢,揪着龟龟卫衣帽子拧了又拧,“余思归你卷子都放在学校,你他妈靠什么复盘?靠意念吗?!”
“……”
“考完试,还考成这样,”盛淅冷冰冰地看着自己的同桌:“ 他妈的连盘都不复,还敢对着我撒谎?”
思归吓得想死:“……嗝。”
早春教室门口,迎春花在楼下绽放。
少爷抖开卷子,上面全是他端正遒劲的、用红笔正正常常写的步骤,以及错题原因分析。
“滚进来。”盛淅怒道。
他压抑着怒气,对归老师说:“昨晚花了两节晚自习,我已经给你复盘完了。”
第七十三章
只能说盛少爷不愧是盛少爷。
余思归当时几乎没什么闲暇时间。她仍然不上晚修, 晚上却还要照顾妈妈,除此之外家里各种大小事务都压在她身上,简直像是在打三份工, 但盛淅蛮横的介入, 有种将流程大幅优化了的感觉。
他行动力爆表, 方法论纯熟,目标明确, 竟真的将思归往上拽了一点。
余思归和少爷同桌两年多, 头一回体会到了盛少爷真实的帮扶能力。——魔鬼看了都要甘拜下风的程度。
高二的时候, 盛少爷曾经提过他初中时帮扶过的某个对象, 说那同学今年力克众人捧回了含金量最高的CMO金牌。
那个帮扶对象与他做了同桌后,花了半年时间,从倒数逆袭到了年级前十, 上了高中后因为聪明干脆走了数竞, 最后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现在已经成为了金牌保送的学神。
学神二号归老师其实很难想象,底子薄弱到初中都能考倒数的人怎么才能撑起数竞的高强度输出。
乍听时龟龟觉得他那同学挺有天赋,现在想来, 恐怕没那么简单……
姓盛的,恐怕是那同学的人生阴影之一吧……
至少肯定没让他好过。
被盛淅虐待的归归……对那素不相识的男生颇生出了些英雄惜英雄之感, 因此后来专门问过盛淅一次,那少年到底是什么情况。
同桌正在做题,没回答, 过了会儿,他把手头的题写完, 很轻地道:
“那是个从意识到自我存在起,就缺了一块的人。”
聪明, 强大,拥有极大的潜力,自己却并不以为然。
——因此他的同学拿到CMO金牌婉拒了国家队的邀请,这么多年做这种事的简直闻所未闻,但他就是做出了这种事;连保送的大学都随便选了家门口的那所,非常欠揍,但又非常有他的风范。
余思归很难明白,但又觉得那学长选的复旦数学系也不错,他在那里说不定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世上,每个人都是要奔向自己的未来的。
“……你叫他学长?”盛少爷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
思归:“……”
下一秒,余思归将自己胡写乱画的演草纸飞快一压,对他发脾气:“为什么又看我!你难道没有别的事情好做吗!”
“做完了。”盛少爷慵懒道。
他顿了下,又往桌上一趴,惺忪地问:“归老师,为什么他是学长?”
“……”
你真的有病啊!龟龟开始生气,转过头——然后在盛少爷眼中看到了一颗跃跃欲试、准备让小同桌喊一声‘学长’的心。
春日阳光如水,大海沐浴着无尽的光,海鸥凌空而起。
龟龟:“……”
“我和他一级的。”少爷懒懒趴着,指头在思归圆圆的小手指肚上点了点,陈述事实似的讲:“而且怎么想我资历都比他老一点。”
龟龟忽然又被少爷捏了下手指肚,心里嘀咕怎么老对我动手动脚的呀……然后凶恶地祭出杀手锏,说:“他是大一的学生啦!你是老几?”
“……”
挺公平。
于是还在读高三的盛少爷苦苦思索,终于十分勉强地点了点头:“那行吧。”
二轮复习临近尾声,大少爷已经独孤求败,成天没什么事好做,懒散趴着,不太精神,像要睡觉。
思归刚掏出自己的必刷题——
在她旁边趴着的盛少爷头上,却忽然冒出个可怕的气泡。
“余思归。”少爷嗓音清晰而理性,像拢着乌云。
归归一愣:“诶?”
盛淅支起头,死神一般,一字一句地问:
“我专门画出来,让你做的那份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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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个人在一边儿呆着,成绩想提不上去,都很困难。
思归其实不明白,为什么盛少爷会愿意付出这么多。
——可能是欣赏?就像他当时亲口说的那样,他对思归的评价绝无仅有,只此一家。
也可能纯粹是他看不惯思归这样堕落。
但这些事已经不重要了。
龟龟不懂。她没有懂过,也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了。
思归只觉得心脏已经再不堪重负,而且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据说能决定人的一生的考试,已经有了粗略的预感。
——也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只待一个契机。
余思归在夜里难过地闭上眼睛。
本应有泪流出,却因为太过疲惫,也许是哭干了泪腺的缘故,最终却只化成了夜里的一点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