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岷。」
崇山峻岭。思归走着神想,接着忽然想起妈妈也是这个字音。
盛岷。柳敏。成泯。
思归不解地挠挠头,总觉得单字的姓名巧合最多发生两次。
盛淅挨个推推二楼的门,以电笔一一检查插座,告诉他爸合规,又和他爸聊了点儿家常,挂了。
雪后阳光洒了进来,归归总觉得这一刻非常宁静,有种难言的生活感。
思归曾猜测过盛少爷的家庭关系,猜他和父母关系疏远——事实似乎也确实如此,他和父母的距离并不近。
——但却是个有温和、有支撑感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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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那天,去了刚下完雪的香山。
爬过山后又没回学校,点过外卖就在家一起自习。
盛淅提的装修需求之中竟然包括一个会议桌……归归感慨于他的卷王体质,抓耳挠腮地写Python作业,偶尔抬头看一眼对面的同桌。
「同桌」。
归归忽然被这个词逗得笑了起来,又低下头认真地设置Ursina库的参数。
盛淅问:“有什么好玩的?”
思归笑眯眯地摇摇头,过了会儿,又把桌子上的小兰花拽过来,抱在自己怀里。
阳光温暖金黄,洒在桌子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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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思归终于和刘佳宁约了出去。
两人约在南锣鼓巷。
刘佳宁已经升上大二,顶着一头栗色短卷发,看着已有了金融人吃人的派头;但她和思归约在一起时,却又像她们幼儿园时一样。
“我算是看出来你们忙了。”刘佳宁说,“什么人来北京三个月还没挨过南锣的宰?”
归归开心地指指自己。
“我算是陪您来的。”刘佳宁说:“陪您旅游。”思归笑得很快乐,接着被宁仔用手里的小纸筒一敲脑袋。
“……呜。”
两个女孩子躲在星巴克的座位里,喝同一杯星冰乐。
窗外小胡同冬风凛冽。
南锣非旅游旺季,人还没有猫多,宁仔趴在桌上看在卡座取暖的大黄猫,听呼呼的妖风,又说:“……你可千万别想着拉我去坐船,这个天儿去坐船,你还不如要我死了。”
俩人细细碎碎地说话。
刘佳宁有了个小crush,归归眼睛亮亮地听她讲,她的crush是哪个学院的,又是几班,校园十佳歌手,在台上唱歌时又有多么多么帅……归归听了半天她的滤镜,忽然发现没有重点,有点迷惘地问:
“所以你和他现在进展怎么样了?”
刘佳宁:“……”
宁仔下定决心,招供:“我给他朋友圈点过三次赞。”
余思归:“…………”
“你个废物。”归归由衷道。
刘佳宁发着呆道:“没有行动力罢了……看着脸呢,觉得喜欢,但你说真的要和他每天早啊晚啊的聊微信,用千层套路升温关系……又觉得很麻烦。有跟男人耗的时间,我宁可和你出来玩。”
归归说:“你这个白痴直肠子。”
“……”宁仔品味了下自己刚刚说的话,挫败道:“我认罪。”
“但是宁可跟你出来玩是真的。”
归归:“诶?”
刘佳宁笑了起来,问:“你知道你为什么特别招老师喜欢吗?”
“……啊?”
有吗?归归一愣。
接着她想起盛淅也说过这件事。
“你别看贺文彬从早到晚地骂你,还把姓盛的安排在你旁边折腾你,”刘佳宁说,“但你就是他在班上最喜欢的学生……我觉得咱们十班的人应该都有感觉。老贺对你严,但那种严是对你的偏爱。”
余思归一愣,竟想起除贺文彬之外的第二个人。
刘佳宁:“我其实好奇过,也问过他为什么,是因为你聪明吗?”
归归:“诶?”
“他说不是。”刘佳宁说。
思归:“……?”
“他说是因为你爱想,脑子里似乎有永不止歇的念头,却又有把它推向现实的力量,你向前时那些念头就垒在你的脚下,无论世间怎么风吹雨打,你都会把你的念头铸成不朽的城邦。”
思归愣住了。
“……他说,是因为你韧。”
刘佳宁看着思归的眼底:
“再大的风也吹不折你。”
余思归眼睛圆圆,惊讶地看着她。
“然后我发现他说的,其实也是我的心里话。”宁仔笑了起来:“我可能就喜欢你这种打不死的朋友,看见你都开心。”
归归那下突然有点想哭,刘佳宁这个可恶的直肠子,她眼圈一红,道:“你……你在说什么呀……”
刘佳宁忽地捏住思归的脸。
“……??”
刘佳宁待龟向来随意,归归被捏后一愣,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腮帮。
“沾东西了吗?”龟龟问。
“没有……”
刘佳宁呆呆地说:
“但刚刚有那么一下,就那么一秒钟,你突然有点儿……像柳阿姨。”
-
归归和柳敏老师长得实在不太像。
亲生母女,眉眼轮廓却无一相似,归归同学只有头发是得了妈妈的真传,圆滚滚蓬松松,像个圆圆的松鼠尾巴。
浴室里,归归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还将蓬而沙的头发掖到脑后,观察自己的鼻尖儿,奇怪地问:“我长得和我妈像吗?”盛少爷认真看看她:“柳阿姨跟你都不是一个骨相。”
“是吧。”龟龟叹气。
第二天周一,思归已经把大多数周末要完成的任务统统结束,就还差成泯的研讨课作业——她有点不太愿意做。
睡醒再说,最难的作业还是回学校后和姜骞商量着来……归归想,她想到成泯这个老师就心情复杂,想到他的作业还有点条件反射地想吐。
姜骞也有一点,但姜同学很会发疯,归归疯不出来,只能苦苦忍耐,被气出大病。
下一秒少爷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盛岷。
“喂?”
盛淅单手接了电话:“爸。”
龟龟好奇地看着少爷,更为好奇所谓的、身价……忘了多少个亿了,总之想不起来的有钱人统统按身价千亿来算——龟龟想听听千亿的盛董事长到底是个什么人。
结果盛董事长只是打电话来问儿子装修的细节。
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男声。
盛少爷:“是,检查过了,吊顶也检查了……我准备下周验收。”
那头又说了什么,盛淅:“都检查过了。”
“……”
千亿董事长又说了什么,似乎在关怀儿子,然而这关怀拍在了驴肝肺上。
盛淅毫不领情,冷淡道:“我都要睡了。”
你怎么肉眼可见的……你这么拒绝你爹啊!龟龟洗面奶都忘了挤,同桌似乎很不想跟爹打电话,然而那头盛董事长支支吾吾地一直不让他挂,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