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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同人)追情(3)

虽然,那夜不敢追上去而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过——

希望你开心不伤心,莫要不开心伤了你的心。

折向窄巷,华灯喧闹便已淡了不少,漫声敲开神侯府的耳门,在三分惊喜的微笑中走入,身后轻轻一扣,静逸的夜色如水般包裹上来。

“老爷今天不会回来,大公子还在府里,不过已经睡下了——前些天圣寿,忙得真是人仰马翻的,大公子的脾气三爷清楚,整整三天,都没合过眼。”

“不用惊动大师兄,王伯你也去休息吧,我自个儿回老楼——好啦,你还不知道我,有老楼里那三四百坛子好酒,我还会缺什么?”

笑着,目送嘀咕“三爷不是我多嘴,酒还是喝少一点好”的老管家慢慢踱开,追命干脆闭了眼,掉着步子沿花径转折。这么熟悉的道路,对他这种修为的人来说,眼睛是多余的。

灵台一警,鼻触飘过淡香。在这百花渐凋的初秋,园中仍少不了秋菊夹错,菊花的香气十分浓郁,然即使身入百花丛中,也不会混淆一丝的异香,否则,追命也就不是“追命”了。师兄弟们开起玩笑来,把他比做“狗鼻子”,他也笑,“狗腿子配狗鼻子,可不是绝配吗”。何况那香,是绝不会弄错的。

菊香傲洁,却也掩不住此香的清清,淡淡,冷冷,幽幽。

睁眸处,一缕若有似还无的身影与这若有似还无的香气一道入了前面矗立的高楼。

老楼。

“你即如此好酒,那就在老楼住下吧。那里是世叔藏酒的地方,你别一天就把五百坛酒喝光就行。”

拜师下来,就算在这巍巍神侯府内有了位置。师傅是老大,管收不管住,懵懵懂懂中,追命已被推给府里“第二号的人物”处理,于是便又见到了那如月的少年。

“大师兄——”尝试着新颖的称呼,心里的感觉不能说不突兀,虽说见惯江湖人先入门为长的惯例,然落到自己头上却是另一番滋味——

所以不身体不知个中滋味,不亲身去闯荡就永远不能了解江湖和人生,不自己去悟就练不出真正的武功——

少年对他安排如上。

最后一句话是笑话吧,对新入门的师弟开开玩笑,和刚结识的朋友说说笑话,本是最容易让人亲近沟通的方式,应该相顾一笑地说着的,少年却连眉头都没有挑动一下,沉静地仿佛在说“昨天下了三个江洋大盗的通缉令”。

“恩——啊?——”

追命张口结舌。可无由来的,和表情截然相反的,心头冒上一种心安:这就是他说话的方式吧,他是在欢迎我吧。

少年并不等他的反应,双手轻动,轮椅一折,径直往内而去。

“随我来。”

“是——”不假思索,脚下微一用力,追命的身子已靠上行出十余步的轮椅后背,手一沉,按住轮椅,“我来推吧,大师兄。”

少年没有回答,但放松了那双纤柔的连推轮椅这种事都不应该做的手。

前进几步后,少年清朗的声音在追命头部下方响起:

“往左。”

一直有点紧张的心一放,仿佛某种暖洋洋的东西把那跳动的物事给包了起来,追命嘴角弯出笑,笑意竟少有的没有沧桑。那夜,自己不敢追上去的心中,也有想助一人推动前行的希望啊。看来做师弟也不错,无论如何,有了尝试的勇气和借口。少年不拒绝,也因为这忽然增加的关系,不是吗?暖得有些得意,得意则忍不住忘形,江湖风浪游戏惯了的本性就不自觉发作起来,追命笑着回了方才少年那句“玩笑”。

“刚才大师兄说老楼尽藏美酒还让我这酒鬼去住,只要我别一天把五百坛酒喝光就行——那我两天喝光便没有问题了吧。”

说着甚至低了头,有点恶作剧的,想接近那皎好如女子的后颈——

少年忽然间转了头,不提防的追命和少年的眸子对了个正着。

“没问题——喝的时候记得叫上我。”

少年笑了,月色寒如冰,亦曾柔似水。

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眸和笑,便是鼻端滑过的,缕缕幽香。

有一次逗一个刚出江湖的楞头青小子,一脸严肃地告诉他说:

“要会‘追命’,第一要学的就是‘逃命’。”

当时笑着的自己,追命想,一定沧桑得比四十出头的大叔还老十岁。

追命还不是追命的时候,天天都在逃命。

父母被仇家害死,照顾他的父亲的朋友也逝世了,什么都没有的追命还是要吃饭,就只好偷和逃命。

后来追命总是说,他的轻功的根底,是逃命逃出来的;他的追命的知识,是逃命学出来的。

“好的猎手首要的就是让猎物根本感觉不到已经被跟踪,所以,如果我要逃命,如果我要躲起来,天下谁都找不到。”

喝得半醉,他也会如是向师兄弟吹牛。“天下谁也……”这样的话,当然是吹牛,吹给外人听就有点过分了,吹给师兄弟听,却只是笑话而已。

他们甚至还煞有其事地试了,结果一天之内,冷血、铁手、无情,还真的没抓到躲起来的追命,最后输了他二十斤银瓶酒,四个人下着冬雪饮得干净。

那一天,有七次,无情的身影停在离他不到十步的距离,甚至有一次白色的衣襟拂过发间。

他完全没有惊动到微微蹙眉的少年,静静的,他看他仰头,望天,俯首,看地,转着轮椅扶着花枝,雪花震落几朵衬上素衣,枯枝横斜几叉映着容颜。

那天,好近。

就如今夜一样的近。

如豆烛光下,无情正端详一尊瓷瓶。

有人。

睡梦中潜入的念头使他醒来。呼吸没有变化,连眼睑都没有颤动,身子以别人想象不到的角度从被下滑出(水支:怎么好象僵尸,汗),站直,一步,又一步,走。

追命走得很普通,仿佛一个人在最普通的时候走在最普通的路上,他没有弯腰,没有贴墙角,甚至看不出垫脚,连手都好象还在一前一后随意摆动——只没有一丝声响,没有一缕风动。

有人进了老楼,他绝不会弄错,因为他是追命。虽然,就连梁上不知哪天喝多了不小心拣回来的一只野猫都没有动一动,他也知道,一定有什么人进来了。

“有很多宵小想对世叔不利,神侯府里也不太平,你多留意。”

言尤在耳,看来今夜是自己成为诸葛先生弟子后第一次“遇敌”了,追命的心情紧张而兴奋。来人的轻功几乎和他在伯仲之间,甚至要到那人已经进了老楼他才发现,就凭这一点,绝对是一个非常可怕的高手。虽说心里明白敢于对诸葛先生不利的人当然会很厉害,可如此的程度,还是会让追命感觉到紧张。也兴奋,渴望识见更高武学的兴奋。

身体却一点情绪都不宣泄,他还在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卧室,拾阶而下,在第三层平移,几个转弯,昂昂扬扬的,直向那不知名的潜入者走去。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