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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糖(117)

当沈含烟和季童换好衣服、匆匆跟着邓凯下楼以后,邓凯叫人开过来一辆很低调的黑色轿车。

季童和沈含烟一起坐在后排,一路牢牢抓着沈含烟的手。

沈含烟也牢牢回握着季童的手,那是一个近乎安抚的姿态,季童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邓凯在副驾扭头对她们说话,额头上都是薄薄一层细汗:“要是季总真能被放出来,那就看今早……”

虽然他收到消息今早开车去接人,可像季唯民牵扯进这么大的案子里,不到最后一刻真的把人接出来,都不算尘埃落定。

上面的决策随时可能会变。

沈含烟悄悄瞥了了眼季童,季童紧抿着嘴,脸色近乎苍白。

只有沈含烟能从季童小手握着她的力道中,感受出季童此时有多紧张。

可能人人都以为季童不在意季唯民,或者至少跟季唯民关系并不好,因为从季唯民出事以后,季童从来没去看过他一次。

邓凯有时候会按季唯民的要求来找沈含烟拿书,季唯民在看守所期间看了很多的书,从《老人与海》到《乞力马扎罗的雪》到《古都》。

很多时候邓凯都会问一句:“季童说过要去看季总么?”

沈含烟总是摇头。

到最后邓凯实在忍不住了,叹了口气说了句:“说到底,孩子才是最薄情的。”

沈含烟没对邓凯解释什么,因为她觉得邓凯很难理解季童的选择。

但沈含烟懂,因为沈含烟对待奚玉,曾经就是这样。

在她考上R大来邶城以前,她没跟她亲妈见过一面,甚至也没打过一通电话。

奚玉的回避固然是一方面,但沈含烟想,如果她追得够紧,打一通电话的机会总还是有的。

但她也选择了回避,她掐断了一切与奚玉联系的机会,就像季童对季唯民所做的那样。

唯有这样,奚玉才能一直作为她心中美化过的形象存在。

这并非无情,这是一种很深很深的执念。

沈含烟这种执念的产生无非源于三个字——“未得到”。她想季童也是如此。

所以这一车包含司机在内的四个人,如果今早没能等到季唯民从看守所走出来,季童一定才是最不能承受的那个。

想到这里,沈含烟缓缓放开了季童的手。

季童一愣。

下一秒,沈含烟展开手臂抱住了她。

所有人都知道沈含烟脸色看起来有多冷,却只有季童知道沈含烟的怀抱有多暖。

她把脸埋在沈含烟的肩上,伸手环住了沈含烟的腰。

邓凯从后视镜看了她俩一眼,说:“还好你们姐妹俩关系好。”

一句话说的沈含烟心里又复杂起来。

车一路疾驰,终于开到了看守所门前,像一只蛰伏的兽一样等在那里。

邓凯看一眼手表,紧张到咽了咽唾沫:“时间快到了。”

此时天刚是蒙蒙亮,车里四双眼睛都借着稀薄的光线,牢牢盯着铁门的方向。

那铁门看起来很高大,可其实会常开常关放人出入的,只有右下角小小那一扇。

甚至整面铁门越显得肃穆高大,右下角那扇门就显得越小似的,想从里面走出来就越不容易似的。

季童看了一会儿,就不再看了,埋头在沈含烟的肩上,只是把沈含烟的腰抱得更紧了一点。

沈含烟揽着她。

直到邓凯近乎破音的低喊了一句:“来了!”

沈含烟感觉有细细的睫毛扫着她,季童在不停的眨眼。

沈含烟看到季唯民拎着个包,匆匆从那扇小铁门里走出来,邓凯跳下车冲他挥了挥,季唯民就快步向车这边走。

这时忽然一片咔嚓咔嚓的声音,一阵激烈的闪光灯响起。

邓凯错愕:“谁把消息放给媒体的?”

他给季唯民当秘书多年,考虑问题一向周全,可季唯民可能被释放这事,连他都是昨天后半夜才得到的消息,天一蒙蒙亮就去接季童和沈含烟,万万没想到会有人把消息放给媒体。

季唯民拎着包匆匆过来,没选择曝光概率更大的副驾,而是直接挤到沈含烟身边,和沈含烟外加季童三个人挤在后排。

他低声说:“快走,盯着这事的人多了。”

邓凯跳上副驾,车呼啸着离去,把那堆长*枪短炮的镜头远远甩在身后。

沈含烟瞥了眼身边的季童。

季童一直扭头看着她那边的窗外,全程都没有看季唯民一眼。

******

车直接把所有人送到了郊区一家酒店,会员制,一般人没有入住资格。

季唯民拎着包下车:“含烟,委屈你陪季童在这里住两天。”

沈含烟点点头。

从车上下来以后,季童依然抱着沈含烟的胳膊不撒手,季唯民看着季童问:“吓到了么?”

季童把脸藏在沈含烟的肩后。

季唯民说:“我知道你胆子小,叫姐姐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服务员把他们送到了各自的房间,季童和沈含烟一间,她们今早什么都没来得及收拾,不过看起来这里什么都有。

沈含烟学的是化学,但作为一个无依无靠、需要独自面对社会的成年人,她对政治和经济有着起码的关注。

她知道季唯民这次的案子牵涉很广,案情复杂。商界错综复杂的关系被上头借这个案子一手整理,季唯民被释放某个层面也表明了上面的态度。

一时间,眼红的,有过节的,怕蛋糕切不匀的,都会冲着季唯民来。

季唯民老谋深算,但即便他这种老狐狸,在商场消失了一段时间,刚从里面出来,也需要躲在暗处重新看清局势,另一则,就是提防不知哪方势力的暗害。

所有的狩猎者,都有这种天然的警惕。

季童趴在床上:“好无聊,没带漫画,只能打游戏。”

从进房间后,她就开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了,好像季唯民被释放这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她一点也不欣喜或激动。

沈含烟坐在书桌边,对着景观很好的阳台。

“沈含烟你在干嘛?”季童问:“要不要我把手机借你看视频?”

沈含烟手机坏了的嘛。

沈含烟:“不要。”

季童:“那你在干嘛?”

沈含烟:“在脑子里理顺接下来要做的实验步骤。”

季童:……

好吧她怎么能以常人的思路来推断沈含烟呢。

那可是沈!含!烟!

趁着沈含烟冥想的时候,季童悄悄从游戏界面退出来,去网上搜了一下。

今早长*枪短炮的记者们不虚此行,季唯民被悄然释放的新闻稿传遍了网络。

那张照片上甚至还有她和沈含烟,她因坐在驾驶座后脸被挡掉了大半,沈含烟的脸则刚好在驾驶座和副驾之间,虽然记者看似有职业道德的打了条马赛克,但跟没打似的,仍能看到沈含烟白皙清秀的下半张脸。

季童顺着新闻往下翻了翻。

评论区除了就事论事讨论季唯民被释放、白氏集团在这次动荡中毫发无损意味着什么,还有不少人注意到了沈含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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