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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糖(128)

他几乎愤怒起来了,手攥成拳,用泛起血红的双眼看着沈含烟固执的重复质问:“为什么人生这么难呢?”

沈含烟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骆嘉远的肩:“骆师兄,谢谢你。”

“不过,我们以后别再联系了。”

她仍然笑着,但骆嘉远很清楚,沈含烟的事,他再也无能为力了。

沈含烟轻声劝:“骆师兄,回去吧,我自己的路,终归还是要自己走。”

******

季童没想到,第二天她会接到秦菲的一个电话:“有空么?”

季童:“什么事?”

秦菲:“脏活苦活累活,像你这样的公主有没有兴趣?”

反正放暑假没事,季童就去了。

她一点也没想到,秦菲这样的人会到流浪猫组织来做义工。

放暑假之后,秦菲穿得更张扬了,耳环脐环黑色唇膏,头发有一缕挑染成火红,一双厚底鞋有转头那么厚,小臂上一个骷髅与天使共存的纹身露出来。

季童看了半天,秦菲说:“那是纹身贴。”

季童:“哦。”

给流浪猫洗澡、喂食、打扫笼子、联系绝育,都是些累而繁琐的事,秦菲做起来却很娴熟。

季童听公益组织那人的意思,秦菲每年暑假来这里帮忙,已经有两三年了。

今天秦菲叫了好几个季童这样的闲人来帮忙,忙了大半天,总算差不多了。

对付流浪猫真是个体力活,季童休息的时候靠墙边站着,仰头咕噜噜喝下一瓶冰水。

秦菲走过来:“公主,想不到你比看起来能吃苦。”

季童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秦菲:“你那样看着我干什么?觉得我这样的人来这里很奇怪?”

季童在心里说:是很奇怪。

今天见到秦菲的这一面,让她忍不住想:是不是人都有很多面呢?

比如沈含烟。

沈含烟一定想不到,昨晚她和骆嘉远说话的时候,季童就在小区路灯没照到的角落,远远看着这一幕。

她也不知道她跑沈含烟家这边来干嘛,她甚至一点也不想见沈含烟,因为她心里根本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沈含烟。

沈含烟不要她的示好,不要她的手机,甚至不愿再跟她住在一起。

却对着骆嘉远笑得那样柔和,连眼里都泛着光。

季童忽然觉得,她是不是一点也不了解沈含烟?

沈含烟明明说过不喜欢骆嘉远,为什么又对着骆嘉远那样笑?

同样,沈含烟看起来对季唯民毫无兴趣,为什么又在奚玉提议时没有一口否决?

季童蜷了蜷手指。

她不能不了解沈含烟。

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埋藏着一个直到现在都未彻底动摇的想法:就像她喜欢沈含烟一样,沈含烟也是喜欢她的。

如果她一点都不了解沈含烟,那她的这一想法,会不会根本就是错的?

这时秦菲推了推她胳膊:“想什么呢?为什么别人跟你说话时你经常走神?”

季童眼睛眯起来,迎着明晃晃的太阳看秦菲。

秦菲:“别走神了,看在你今天挺帮忙的份上,晚上请你去个好地方去不去?”

季童:“什么地方?”

秦菲神秘一笑:“你从没去过的地方。”

季童在心里说:哦,不就是酒吧吗。

倒是很符合她的计划。

******

秦菲以为季童连酒吧都没去过,殊不知,她去过更乱的地方。

在去之前,她甚至不知道邶城有这样的地方,小胡同通往幽暗的地下室,天空蛛网一样布满电线和荒草,有一些店招都变黄的小店不知是开着还是倒闭,巷口坐着形容枯槁的大爷,穿着背心拿着蒲扇慢慢摇。

胳膊上都已没什么肌肉,浑身散发出腐朽的气息,就像这胡同本身。

老人晶体浑浊的眼睛看过来,季童咽了咽唾沫,继续往里走。

托赖于便利的互联网,不然季童打死也找不着这里。

走到一座旧屋边的时候,忽然有人捏了捏季童的脚。

季童警惕的后退一步,低头看着一只满是纹身的手,从她脚底地下室的气窗出来,瘦、柴且脏,与她脚上闪闪发亮的英伦小皮鞋形成鲜明对比。

那手的主人笑道:“下来吧。”

季童捏着双肩包的带子,顺着狭窄逼仄的楼梯走到地下室,一只毛茸茸的粉兔子挂在她包上晃啊晃,与她格纹短裙的晃动保持同一频率。

她推开地下室的门,一阵浓烈的酒味飘出来。

里面黑而杂乱,里面瘦削的男人穿着与巷口大爷同款的背心,露出满是纹身的胳膊。

他叼着支烟:“是你在网上联系的我?”

饶有兴致的歪头打量季童:“你这样的小姑娘,要度数这么高的酒干什么?”

原来这是个不怎么合规的私人作坊,酿那种浓度极高的酒。

据说这人厉害,度数高成那样,入口却还是相对柔和,让人很容易放松警惕。

季童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多少钱?”

男人笑:“贵着呢。”

季童继续没表情的说:“我不会差你钱的。”

男人吹了声口哨,把一个小瓶子拿出来:“掺到其他酒里,保证你想放倒谁就放倒谁。”

季童:“如果我是想放倒自己呢?”

男人一愣。

面前穿格纹短裙的女孩,玻璃一样的眼珠,怯生生的神情,像只怕人的小兔子。

看着特别小,却在跟他说话的一瞬,流露出一种过分决绝的眼神。

不像被狩猎的兔子,倒像是狩猎者。

不过很快,女孩脸上的神情又变得懵懂而怯生生了。

男人觉得那一定是自己的错觉而已,晃晃手里的瓶子:“我只收现金。”

“没问题。”

******

从地下室走出来的时候,天边一轮残阳如血。

季童迎着那光,慢慢走出腐败的胡同,风不够强,身上浓浓的酒味走了很久也散不掉。

那小小的酒瓶就装在她的双肩包里。

和她新买的盲盒手办在一起。

和她印满了兔子图案的笔盒在一起。

和一盒铺满曲奇碎屑的草莓味pocky饼干在一起。

季童抓紧双肩包的带子想:这是一场没有归途的冒险。

沈含烟,你可千万不要让我输啊。

******

秦菲在傍晚又给季童打了个电话:“化个妆,打扮成熟点。”

季童小声说:“我不会。”

秦菲嗤了一声:“那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吧。”

挂了电话,季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那是一双学美术的手,怎么可能不会化妆?

只不过今晚,她对自己的打扮风格另有打算。

第59章

季童待在自己的卧室,她今晚需要的风格,其实不必另外准备,只要做平时的她自己就好。

白色无钢圈的小背心,包裹着两只雏鸟。季童是那种小骨架,虽然瘦,但骨头都被细细嫩嫩的肉包着,锁骨的形状一点不分明。

往下是细细的腰,并不像成熟女人那样凹凸有致,反而像豆蔻年纪的少女。加上那内裤的选择,白色纯棉,一圈细小的蕾丝花边,腰中间一个白色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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