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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糖(65)

其实她刚才问这问题,就是想看沈含烟是买的那种现成茶包,还是买姜自己煮的。

沈含烟是多没耐心的一个人哪。

沈含烟是多珍惜时间的一个人哪。

可沈含烟刚才在厨房里站了许久,守着一炉小火,给她熬了一锅红糖姜茶。

季童现在的心里,就和刚刚架在火上的那只小锅一样,咕嘟咕嘟冒着甜蜜的泡泡。

一方面她太开心了,这杯姜茶是不是和那包巧克力干脆面一样,变为了沈含烟“偏爱”于她天平那端的有效砝码。

另一方面她又很惶恐,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让沈含烟浪费宝贵的时间为她做这种事。

在她心里,她完全比不上沈含烟的那些化学公式,天书一样看都看不懂。

她小声问沈含烟:“耽误你学习时间了怎么办?”

沈含烟愣了一下。

好像没想到季童会这么问,像个过分懂事的小孩。

沈含烟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淡淡看着她说:“我很厉害的。”

季童一下子就笑了。

是啊她的沈含烟是很厉害的,从大部分人的仰望和小部分人的嫉妒里,就已经可以看出来了。

她在瞎担心什么呢。

沈含烟叫她:“别傻笑了,躺下吧。”

沈含烟把她脏掉的校服搭在胳膊上,顺手拿起空掉的杯子。

季童一看,沈含烟连她的内裤都拿了,脸霎时间唰的红成一片:“沈含烟!”

沈含烟回头看了她一眼,那表情的意思很明显:那么大声干嘛?肚子不疼了么?

季童兔子一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滴溜溜转着的眼睛:“你你你放下。”

沈含烟:“什么?”

“我的脏衣服。”季童缩在被子里说:“你放下,阿姨会洗的。”

沈含烟的眼神,落在手臂搭着的脏衣服上,然后走回季童的床前,一脸严肃:“季童。”

季童吓了一跳。

她说错什么了?

沈含烟严肃的看着她说:“女孩子的内衣裤要自己洗。”

季童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天哪她以为沈含烟要跟她讲什么重要的人生道理。

她笑啊笑的:“我知道啊沈含烟。”

沈含烟微微皱眉:“这是很重要的事。”

季童终于不笑了:“我真的知道。”

沈含烟看了她一眼,又转身往外走。

季童慌了:“不是说内衣裤要自己洗吗?你放那啊。还有校服,你让阿姨洗就行。”

沈含烟没理她,直接拿着衣服走了。

季童在被子里愣了半天,想刚才沈含烟看她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

沈含烟先去洗了杯子,又把季童校服裤子上的血迹用手搓了一遍,才扔进洗衣机。

洗衣机轰隆隆洗起来的时候,她来到洗手间,用专门的清洗液给季童洗内裤。

还好是新鲜的血迹,水一冲,就掉了一半,变成粉红色淡淡的液体,流淌在沈含烟的手指上。

沈含烟看得有些愣神。

季童的内裤是白色棉质,少女才会穿的颜色和款式,腰际一圈木耳边,中央一个小小的白色蝴蝶结。

可那内裤上现在沾着一大片血渍,清水冲掉了一半,好像很容易洗净,可剩下的用清洗液搓了两次,还有淡淡红色的印子。

格外顽固。

经血是一个女性生理走向成熟的标志。

沈含烟忽然想:季童为什么这次会提前一周来大姨妈呢?

******

沈含烟的暖水袋、止疼药和红糖姜茶,第一次让季童觉得痛经不是那么难熬的事。

甚至是有点幸福的事。

难怪小孩子都喜欢生病。

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久违的,她竟然梦到了她妈。

那时她妈已经生病很久了,躺在床上薄薄的像一张纸,要厚厚的被子压住才能不被风吹走。

小小的季童爬到床上去抱她:“妈妈。”

像只流离失所的小动物,哀切的寻求着世界上最后一个温暖的角落。

女人在病中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不停的推开她:“我不是你妈妈。”

小小的季童哭着一次又一次扑上去,好像知道世界上再无一处可去。

女人却一次又一次把她推开,直到“扑通”一声,季童从床上摔下来,后脑勺狠狠砸在木地板上。

那种失重的感觉让季童一瞬惊醒。

一额头的冷汗。

卧室里黑漆漆的,静悄悄的,沈含烟帮她关了灯,不知道现在已经几点了。

季童凝神听了一会儿,卧室外也是静悄悄的。

不知道沈含烟在干嘛。

现在到睡觉的点了吗。

手机被沈含烟放到一边帮她充电,她从床上下来也懒得拿,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也是黑漆漆的,另一端书房的门缝里,却泄露出一点暖黄的光。

季童的心定了。

她向书房走去。

******

沈含烟刚到书房学了没一会儿,门就被敲响了。

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钻了进来。

沈含烟:“进来吧。”

季童穿着睡衣走了进来。

沈含烟:“怎么不穿外套?”

“嗯?”季童一双眼迷迷瞪瞪的,现在刚睡醒没一会儿,还没醒神。

沈含烟站起来,走到沙发边拿起一条盖毯,盖到她头上。

季童小巧的头整个被盖住,“啊”了一声。

沈含烟说:“裹上。”

季童就乖乖的把自己裹好。

沈含烟满意的回书桌边坐下:“怎么起来了?肚子不疼了?”

“好些了。”季童:“我睡了多久?”

沈含烟:“半个多小时。”

季童吃了一惊:“这么短?”

突如其来的一个梦境,让她以为时间过了好久,恍惚已至深夜。

她走到沈含烟的书桌前,看到沈含烟的手指微微发红。

她伸手碰了一下:“好冷。”

沈含烟看了她一眼。

季童裹着毯子包着头像个爱斯基摩人:“为什么这么冷?”

沈含烟:“血渍要用冷水洗。”

季童反应了一下才知道沈含烟在说什么。

裹在毯子里的小脸唰一下又红了。

现在正值邶城深秋,入夜了丝丝凉意入骨,又还没到送暖气的时候,正是最尴尬的时节。

沈含烟洗完内裤都已经过了一会儿了,手指却还微微发僵。

裹着毯子的小兔子犹豫了了下,一下子伸出手抓住她的手指。

沈含烟倒没想到季童会这么大胆,愣了一下,就想挣脱。

小兔子看着柔柔弱弱,力气却比想象中大,沈含烟一挣,她就抓得更紧。

嘴里小声嘟哝着:“你这不是为了帮我洗内……总之是为了我才手冷的嘛。”

沈含烟哑然失笑。

季童的尴尬,一瞬把她拖回十几岁的年纪,大概是刚完成发育青春期的关系,连说起内衣内裤这样无比正常的词都是一阵脸红。

沈含烟看着季童,裹在毯子里的一张脸那么小,巴掌大,因为痛经的关系,看上去比平时更苍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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