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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命(56)

宋有稚心一跳,面上笑意收敛,静静朝邬挽迎看去。

邬挽迎放下纸篓,双手撑着膝,一时间竟觉得胸闷得喘不直气,说:“引玉嚼了你的符,吐进了纸篓里,她不是恶鬼,身上也不曾附祟。”

宋有稚抿唇看他许久,不气不馁,只是说:“这些法子我和你爸曾也在那个女人身上试过,无一起效,但你也知道,照片根本拍不出那个女人的模样,她不是人,她带来的婴孩,也不会是人。”

“你要看引玉的照片吗。”邬挽迎问,“她跟那个女人是不一样的。”

宋有稚扶着额头,头疼得眉心紧皱,“你不懂的,她绝不是人,你也见过禁室里的家谱了,其实就算是养女,名字也是能寻法子写到上面的,只是会麻烦一些。”

她眸光怵怵地说:“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我们没有写,那是我们不写么?不是,是因为阴阳宅邸不留她的名啊!”

邬挽迎怔住。

夜里八点过,吕冬青和封鹏起相继赶来,就连如今的柳家也来了人,只不过,来的是跟了柳家数十年久的一位老帮工。

宋有稚备了茶,做足了准备要同其他四门坦白“养女”的事,事到如今,她还是觉得五门有人失踪和邬引玉有关,她不愿事情继续发酵,再这样下去,她就算奔赴两际海,也无心往生。

吕冬青、封鹏起和那位叫柯瑞桦的老人俱已入座,就差鱼家家主未到。

宋有稚还没见过鱼家的新家主,特地走到门外迎接,任邬挽迎怎么劝也不回去,非得站在外边吹风。

远处车灯渐近,宋有稚料想是那位鱼老板来了,连忙按下遥控打开了院子的铁门。

那辆车开了进来,停稳熄车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

宋有稚早听说过鱼家那位小姐,只是这么多年来也不曾见过一面,她正想迎过去时,忽地看到对方系在腰间的一块玉。

艳若鸡冠,红比朱砂。

宋有稚僵住,不能动弹。

远在酒店的邬引玉全然不知五门会面一事,她特地托酒店的人帮她买了一盒火柴,如今正意兴阑珊地躺在床上,咬着那绿玛瑙烟嘴玩儿。

烟丝都烧完了,她也懒得再捻上一些,床上摊开的书其实没一个字能入她的眼。

邬引玉趴得浑身俱乏,干脆又把长盒里的转经筒拿出来看。

上面的字根本不是藏文,她特地搜出藏文比对过了,根本没一点相像,倒是和她此前在邬家地下室里见到的有点儿像。她那次还特地用手机拍了下来,只可惜照片里的影像变了。

对于这小小的手摇转经筒来说,它的确重得过于离谱了,明明经筒里面是空的,还能敲出响声,怎会这么沉?

左右找不到开启的机关,邬引玉兴味索然,正想把东西放回去,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叫喊。

“救救我!”

邬引玉一顿,定定盯向手里的转经筒。

如果她没有听错,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3=

第37章

邬引玉以为自己病昏了头, 才会听到这等离奇的叫喊声。

但很快,又有一些细碎的呼叫从转经筒里传出,声线各不相同,有男有女, 吵得沸反盈天。

就好像, 这不只是一只转经筒, 而是个能承载无数魂灵的器皿,像镜子, 也像某些附了鬼祟的古物。

邬引玉定定看着手里的转经筒,迟疑了片刻才举至耳边, 一寸寸贴近, 既担心听不清, 又生怕里边的声音会忽然大到震耳欲聋。

“救我!”

“放我出去,这是什么地方?”

“好黑, 好黑!”

“我好怕啊, 谁能帮帮我,求你, 求你!”

果然是有声音的,言语虽模糊不清,但乍一听,很是撕心裂肺。

古怪的是,邬引玉觉察不到魂灵所在,好像转经筒没有承载任何灵体, 不过是塞了个录音器。她思来想去,还是给手机开了机, 给邬挽迎打了个电话。

几乎是在打出去的第一秒, 邬挽迎就接通了, 通过电子设备传出的声音好似隔了云雾,让他话音里的疲倦愈发分明,又显得他好像很难过。

“怎么了?”邬挽迎一顿,又问:“你找到住处了吗。”

“找到了。”邬引玉低头垂视手中转经筒,“想托你一件事。”

“什么?”邬挽迎有些急。

“你去问问妈,在这之前,盒子里的东西可有异样。”话音方落,邬引玉听见一声嘶吼,差点把手里的转经筒抛了出去。

那边窸窸窣窣一阵响,邬挽迎立即就动了身,说:“你等等。”

电话没挂断,却是被放在了边上,放下时哒地响了一下。

过了数分钟,邬挽迎回来,拿起手机说:“她说,二十年前在拿到此物后,她和爸便将其锁在了禁室中,就算有异,她也无从觉察。另外,你放心,她不知道我们通话,我假作忧心盒中物非同寻常,套了她的话。”

邬引玉气息微滞,半晌才挤出一声“谢谢”。

这东西来得属实蹊跷,要是宋有稚不说,谁能知道这么个老旧掉漆的转经筒,竟是她年幼时无缘无故把玩在手的。

照邬挽迎的说法,宋有稚重新将这转经筒拿出禁室时,应该一点声音也没听到。

挂断电话后,邬引玉思索了许久,索性赤脚走向箱子,拉开裹成一团的泥黄粗布,从里面取出一沓符纸。

符纸是她此前亲自画好的,生怕被邬家其余人知道她还有这本事,她不得不对外宣称,东西出自别人之手。

符文是用笔蘸着鸡血写下的,墨迹虽洇得有些厉害,却不影响符箓的使用。

邬引玉拿上符纸,还带上了那只转经筒,趿拉着拖鞋朝盥洗室走去。她在洗脸池里蓄了些水,转身又走至床边,捞起柜子上的火柴盒,这才折回盥洗室。

火柴嚓地点燃,挨张把符纸烧成灰。

眼看着火苗要舔上指头,她不紧不慢松开手,看着余下那角符纸在半空中烧尽,化成灰落在水面。

等水面上铺满灰烬,她才伸出根食指,往符水里搅了几下,原先澄澈的一池水立即变得灰蒙蒙。

此时的转经筒静谧无声,好像不久前传出的声音俱是邬引玉的幻觉。

邬引玉半个掌心埋在水中,不出声地等待,在那含糊叫嚷声再次响起时,蓦地抽出手,把转经筒沉沉压至水底。她哪敢眨眼,唯恐眼一眨就会疏漏许多。

只见,一些墨汁从转经筒里渗了出来,顷刻间把这一池符水染成了……黑色!

这哪还是什么符水,分明是一池子墨汁!

随之,什么叫嚷和哭喊都没有了,就像是糖盐一类的东西,遇水即化。

邬引玉屏息许久,憋得面色苍白,听叫喊声好像消失了,才急急地倒抽了一口气。她悬起的指尖微微一动,眯起眼打量眼前水池。

池中水正在褪色,胜似被她画上魔佛的墙面,会缓慢地恢复原来模样。

所以,转经筒里藏着的,就是那团墨,墨吞去的,果真是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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