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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风(15)

街市人群中,是功利的、热切的气氛,

阿风狠狠逛了三天,扔下一堆人忙得天翻地覆、日夜苦干,她只管玩。

小摊小贩小百姓一点不知道顶头的大爷要完蛋,只有一顿饭上百两银子的酒楼雅座里才有着山雨欲来的恐慌。“听说了?廉纪东又弄了甄家的小姑娘进府。人家今年才刚满十四,长得跟朵荷花似的……真是!”

“东城门的甄家?”

“可不是!那家的小儿子打死了两个人,据说是段家的亲信,闹大了才送个女儿出去。”

“哼!天知道那是妓户里养的认个亲就抬进府去。”

“哎!甄家的女人也多着呢,我听后园子的花匠说,那些丫头都跟仙女似的!甄家的主子啊……嘻嘻”

“……”

“……”

市井中自以为通晓天文地理朝廷地方的猥琐男人,涎着口水交换着“经验”。一听就知道是胡扯。

阿风还是兴致勃勃的听书,有趣的打量各色人等的不同面貌神情。跑堂的穿梭在有些油腻的木桌间,饭菜的香味吸引着每个饥肠辘辘的食客。

好饿。

“怎一个人吃饭?”

“上官!”阿风大喜,“都是上官不理我,只能一个人跑出来。”好久没有和他有接触,久到她快“移情别恋”,喜欢上曾府的大厨。

上官淳坐下,又点了几道当地的名菜。

“很好吃吗?”

“听说是。”他特地问了在本地多年的同僚。世子昨晚单独问他对终身大事有何看法,并且力挺阿风。他当时回答的是阿风死也不肯嫁人,实际上他清楚阿风讨厌势利的人群一心想在山上隐居、但她的师父和义父两边都不太平,她决计放不下。

上官淳不是个很醒目的人,在整个饭馆里,也有个把公子哥占据了雅座高谈阔论,但没有一个有他沉稳的气质,仿佛这世上没有事情可以令他头疼变色。

“上官,你好象变了不少。”

“我变了?”似乎不是好事。

“恩,大概是黑白差事干多了,见识广了。”

上官淳苦笑,在小二上菜的时候沉默了会,打赏了再打发走的架势颇有世家子弟之风。即使身为朝廷大员的得力助手数年,他还是改不了及冠出道时的平淡心情,把这份“差事“权做糊口攒钱的途径,没想过攀上权贵的捷径锦衣玉食,事实上他年的花费与一名副总管差不多。这也是曾于悝绞尽脑汁将他留在身边重用的原因。现在是骑虎难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事情解决了?”

“我的份都做完了。”

“驿馆里安全吗?”

“有宫里派来的带刀护卫,有上千名士兵围得像铁桶,我才脱身出门。”他的任务是协助将作为突破口的犯人抓来。

曾于悝拿定了主意公事公办,未曾到巡抚的官邸、直接拘了这位最信任的总管。总管狗仗人势惯了、经不得半点吓,连拷问都不需要就将主子的劣迹一桩桩全说了。廉纪东没有反意、也没这个本事,但虚报灾荒将应给朝廷的税款中饱私囊,陷害了几名京官,将肥缺的职位全换上自己的亲信和重金行贿的人,等等。够死罪了。

曾派的部下捧着圣旨和谕令调来驻边关的军队,拿着口供罪证,直接将堂堂的巡抚廉纪东逮了。前后不过一个多月,就办了件三年来少见的大案,着实显示了实力。

“我们今天晚上走。”

“知道了,等会我和你一起回去。”阿风这次没为曾于悝做什么,倒是寻了些少见的翡翠,打算带回义父名下的首饰店贩卖。即使长辈们从不要求她做事,她还是竭尽所能的帮忙。

第 9 章

离开府城的时候没有动静。但大家总有着不安。一切太顺利了反像暗藏玄机。而阿风也清楚,一到当地世子就塞给她的一叠银票不是白送,所以她打算充当返程时的镖师。

曾于悝自诩是做大事业的人,因此哪怕露宿郊外啃硬馍馍也不会流露出不满。但这次是押解要犯,怠慢自己不要紧、怠慢了娇生惯养的囚犯得了病症就是落人口实的把柄。何况军队有军队的脚程规矩,不便要求官兵们像追击逃敌般急行军数千里,所以回程走得不如来时的快。

很正常。

出了境、到达其他地方大员的地盘,众人松了口气,在个小镇找了家饭馆买顿好料。鸡鸭牛肉的香味勾引着人们的嗅觉。随行的近百名军人大多是步兵,伙食差得很,一见当官的给大肉吃非常高兴。

阿风咬了一口肉,咀嚼了几下,突然跳起来。

“肉里面被下了药!”

士兵大字不识、军官从没碰上过这种事,一下子没听明白,继续放口大嚼。倒是忙碌着勘察周围情况的世子一行人还来不及碰这些吃食。

“肉里头有毒!吃了要死人的!”其实是一般的蒙汗药。

这回大家听懂了,也晚了。不少吃得太猛的兵士栽倒在地,余下大多吓傻眼。

阿风摇头,怎么军队和她平时接触的属下差那么多!

“被下了什么药?”上官只看一眼倒下者的样子就知道应该不是毒。

“蒙汗药。”阿风从行李中翻出些药丸、找了水壶,处理中计的兵士。

劫囚车的人到了,一共二十几个人,武艺差得连看也不值得看一眼。让别人对付去!

一根钢针往肩颈间的穴位扎去,那人当场哭得涕泪横流。

“是,是个蒙面人,拿了五千两银子的票子,叫我们寨子的人来打劫囚车。”

“是男是女?多高?口音如何?……”

问供了半天,大家也饿了,却再也不肯嚼干粮。

一名属下,不是姓刘就是姓柳,骑马回营地,马鞍边是满满的各色吃食。

阿风轻轻皱眉,那种微腥的动物内脏气息和微甘的药草味太熟悉了。有谁如此歹毒要用这种毒要将大家弄成死不了活不好的废人吗?

她慢吞吞走过去,抓起他的左手,指尖上的气味更重——如果她自己来下药保证做得干干净净。

“阿,阿风姑娘”这年轻的女子很可怕,他有些胆战。

两指扣住他的脉门,阿风伸舌舔了下先前怀疑的地方。众人心情与表情各不相同,有震惊的、有看戏的,也有凝重的。

“阿风……”上官轻唤。

“来了。”阿风并不可能对所有调配的毒药都了如指掌,毕竟有些人是自己配的药量、没有名字也没有记载。她只能分辨出提炼毒物用的引子。银光一闪,惨叫声稍后才起。她下刀太快、巧妙的从指节处生生切下一整根指头。

“把他绑起来。”她不大会点穴,这是师父认为的败笔。不会又如何?她切切砍砍的本事不错。

“这是……”曾于悝其实已经非常疲惫,但还是强做出潇洒的主子模样稳定军心。

“蜀南一种蓖麻和鱼内脏混合炼出来的毒,不一定会毙命,但吃下就会成废人,重则四肢无法动弹、跟活死人一样,轻则从此疾病缠身、医不好也活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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