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氏笑眯眯道:“婶娘不吃,婶娘不饿。”
景年疑惑地歪了歪小脑袋,不饿是什么?他总是饿。
小家伙儿想了想,说:“年哥儿不不饿。”
“咳。”陆景堂呛了一下,
他想把自己的地瓜掰给小刘氏,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把一小块地瓜塞进小刘氏手里。
小刘氏看着狼吞虎咽,一口将剩下小半块地瓜塞进嘴里的三郎愣住了:“三郎,这……”
三郎抹了抹嘴,嚼着地瓜,含糊不清地说:“吃吧吃吧,你吃吧,谁让你是我阿娘呢。”
第306章
景年啃完地瓜没多久,陆文元一行便回来了。
陆景堂正在给他擦嘴,崽崽忽然指着他背后叫起来:“阿娘回来啦!”
陆景堂扭头,见他爹娘还有二叔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看来此行还算顺利。
果不其然,不待他们发问,陆文仲已经兴冲冲道:“堂伯父好说话得很,立带我们去找了一处房子,离此处也近,不到盏茶功夫。”
他说的堂伯父,是陆家族老之一,昨日去陆家,为陆家分家作见证人,便有这位。
陆家村是大村,以前村里户头人口就不少,后来陆家那位发达了,陆家族人便繁衍得越发昌盛,尤其是在族学兴办后,更是逐渐发展成了方圆百里最大的村子。
便是有些贫瘠的镇子,也不如陆家村繁华。
所以盏茶功夫行至此处,已经是十分近便了。
陆杨氏笑盈盈接话:“是个单独的院子,有三间房可住,厨房炉灶俱全,床铺也是有的。”
他们只需要带上铺盖就能住进去,分了家,这些东西都是带着的。
小刘氏更关注租金:“要多少钱一月?”
陆文仲说:“堂伯父帮我们谈的价,人家要一百二十文一月,最后谈至一百文。”
陆文达在县城里租的房子,要一百八十文一个月,不过他那房子只有一间屋子,远比不上他们看的那个小院宽敞舒适。
当然,陆家村虽然繁华,到底是个村子,与县城没法比,一百文也算得高价了。
陆杨氏之所以满意,是因为那房子确实不错,比他们在陆家住的好太多了,虽然是土墙,屋顶却盖了瓦片,比他们之前住的稻草房气派多了。
所以贵就贵些吧,往后不用供着三房父子二人念书,家里的八亩田地好好侍弄,尽够他们花用了。
小刘氏听他们讲了那房子如何如何,不由心生羡慕:“这可真不错。”
昨个儿还同情大房一家被撵出来,现在看来,搬出来住未尝不是件好事。
陆杨氏越发心怀舒畅,抱起幼子:“年哥儿,阿娘带你去住瓦房好不好。”
“好!”景年奶声道。
他不晓得瓦房是什么,不过阿娘开心他就欢喜,阿娘笑他就跟着笑。
陆杨氏将幺儿重新放回板车上,一行人往小院走去。
虽说是闲置的房子,但主人家是勤快人,院里收拾得清爽干净,立刻就能搬进来住。
大家在院里转悠了一圈,陆文元几个方才虽然来过,但当着堂伯父和主人家的面不好挑挑拣拣,看得很粗略。
此时再仔细看一遍,是越看越满意。
“阿娘,我觉得这地方比咱家好。”三郎跑了一圈,跑的脸上都是汗,对着他阿娘叫嚷。
小刘氏给他擦了擦汗,心里觉得他说得有理,嘴上却不饶人:“比咱家好,那你甭回去了。”
“行啊!”三郎嘿嘿一笑:“省得回去招人嫌,三叔又撵我。”
三郎四郎虽是双生子,性子却有极大差别,四郎心大,三郎记仇。
被狼狈的撵出家门,差点儿无处可去,无家可归,当时三郎是被吓得不行,等他回过神来,这仇便记上了。
“瞎说什么!”陆文仲斥他两句,心里却也十分不是滋味。
三郎吐吐舌头,陆杨氏担心他被阿父训责,因着心中觉得他是被自家孩儿传了毒,愧疚心起,便帮着岔开话题:“三郎住下便是,这房子不小,三郎与二郎一间,蓉娘一间,尽够的。”
陆蓉一听说她自己单独一间,喜不自胜。
昨个儿陆芷还在她和陆芳面前得意,说她一人一间屋子,今儿她也有自己的房间了。
景年正歪着小脑袋四处打量,听见阿娘的话,顿时瞪圆了眼睛:“年哥儿呢,阿娘,我,还有我!”
陆杨氏笑着说:“你与阿爹阿娘一间啊!”
“不不。”崽崽摆着手。
“不跟阿爹阿娘一起?”
景年一把抱住陆景堂大腿:“要阿兄!”
陆杨氏愣住了,好气又好笑:“同阿兄睡了一晚,就不要阿娘了?”
崽崽小脸红红,挺起小胸脯:“年哥儿是大孩子,不跟阿娘睡。”
他才晓得原来兄长们都不跟阿爹阿娘睡,只有他才跟阿爹阿娘睡。
“行吧。”陆杨氏拿他没办法,横竖床够大,二郎三郎只是半大的少年,景年是个小小一团的崽,随便往哪里一塞都能睡的。
看过房子,处处满意,长辈们便商议起各种杂事。
陆景堂竖着耳朵,听见阿爹和二叔在商量盖房子的事儿,而他阿娘在发愁房租。
房主看在堂伯父的面儿上,没立即管他们要租金,反而给了大门钥匙。
但是陆文元和陆杨氏都是面皮薄的老实人,人家越是这般,他们越是想赶紧将房费给结清了,不愿欠着人家。
然而虽说这次分家陆文元他们不算吃亏,分到的八亩田地足足能值个百两银钱。
但除此之外,他们手上没分到一文铜板。
以陆文元把土地当命根子的心态,卖地是不可能的,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没有现钱。
陆景堂听爹娘商议着,想回家去跟二老借些现钱使。
二房同他们一样,也是没分到钱便是以往偷偷积攒一点儿,数额不大,拿出来也无济于事。
陆文元信心满满地说:“我跟阿爹说清楚,回头多算他些利钱便是。”
一下子有了八亩田地归他一人管,陆文元空前膨胀。
陆景堂歇了给他爹娘出谋划策的心,总要让他阿爹自己去碰一碰壁,才晓得哪些人真心对他,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不过这些事同小崽崽无关,景年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找到一个破瓦罐。
瓦罐碎了一小半,还剩大半歪在院子角落,里头接满了雨水。
陆景堂找过来的时候,崽崽拍着水玩得衣裳都湿了一半。
陆景堂拎着幼弟后衣领,手臂用力,景年只觉得后领一紧,突然悬空,人已经落入了阿兄怀里。
“这是怎么弄的。”陆景堂给崽崽擦着手,拎起他打湿的衣襟:“不乖了?衣裳湿了不难受?”
做了坏事的崽崽怂得很,乖乖摊开小手让阿兄给他擦干净,揪着衣摆不吭声,就冲着陆景堂一脸讨好地笑:“阿兄,年哥乖哒!”
陆景堂让他笑得脾气都发不出来了,一手抱着崽,一手给他拎着打湿的衣襟,不让湿衣服挨着他小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