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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践踏的男孩(61)

两人沈默。

林剑锐说:“邓志超当初的理想,是和你一样,当附中的体育老师。”

马云便更难过。

“我们被威胁,所以不能讲给任何人。但最主要的是,我们内心的羞耻,即使没有威胁,我们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出来。即使现在,也不想。”

“你们还有别的计划吗?”马云老师轻轻地问。

林剑锐转头看向窗外。

这个问题让他一阵烦挠。後天,即是周末。别的计划?他的两个好友就要再次充当玩物。为了扳动根基最深的那块巨石,他们要含辱等待。

机会会来吗?

内心复杂的痛与烦恼,让林剑锐的嘴角反而勾起一抹邪恶的笑。

“没有。”他否认。

第71章 迷途羔羊

只是救出他们,就罢休了?

是吗?

五个朋友的心能这样紧紧相连,本是件天大的好事。可五个人的仇恨,凝聚在一起,更不可小觑。

你们真的只是救出他们,便肯罢休了吗?

当年我未曾关心的足够,现在再来关心,行不行,还能不能救回迷途羔羊?

马云一脸担忧。

林剑锐笑了。“真的没有别的计划?干爸,你当我们五个人是什麽?打打杀杀的黑社会?”

马云望著林剑锐的眼睛:“邓志超和马克,不就是为了雪耻才杀人?”

“那是很偶然的事件,他们狭路相逢,又都是火爆脾气。如果我们真的计划复仇,怎麽会用这麽低级的手段。大厅广众之下杀人?这可不是水浒梁山的时代了。”

“时代虽然不是那个时代,人还是一样的。”

“怎麽讲?”

“内心的仇恨不会不同。如果宋江、林冲活在这个时代,他们会不会还报仇?我认为会的,只是工具的不同。可能手里的刀与枪,换成了别的。也可以明枪换成了暗剑。”

“呵,干爸,你打算重新写一部现代水浒传?”

“现代还不如过去。以前复了仇可以逼上梁山。现在有仇恨,却没有梁山。”

“好深奥呢。”林剑锐无动於衷地打趣。

“我盼著你们好。恨不得请座佛回家给你们供一供。你和王斯宇还算争气。你们要好好活。出人头地才是给别人最好的颜色,也是给自己最好的交代。你们,别误了前程。这是我唯一的心愿了。”

马云老师离开後。

林剑锐打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两本水浒传平放在里面。

现在有仇恨,却没有梁山。

没有梁山。

……

“我第一次要按照别人的意愿出庭,连问的问题也要照本宣科。第一次啊,第一次。”谭律师摇著头笑道。他的手里拿著刚刚送来的快递。虽然没打开,但里面是什麽他一清二楚。这是林剑锐事先打印好的问讯词。他的问讯词。

吉莉安等谭律师摇罢头,便说:“林剑锐果然料事如神。”

“怎麽讲?”

“他说你一定会这样发感慨。所以他让我告诉你。你虽然是第一次按别人的意愿出庭,可他却不是了。”

谭律师大笑起来:“这小子。我又不是不满,这样提醒我干什麽?我打了十几年官司,难道还不知道怎麽赢?他想出的问讯词,会比我的还要好?竟然指导起我来了。”他边说边拆了快递。把里面的几张纸快速的浏览。

到最後一页,脸上却只剩惊讶的表情。

吉莉安望住他的脸,对纸上的内容产生无比的好奇。

“看到什麽了,这麽惊讶?”她故作无意地探身去瞄了一眼。未能看到重点。

“怎麽让我问这样的问题?”

“什麽问题?”

谭律师愣愣地出神,之後小心地把快递锁进抽屉。

“转告他,一切没问题。”

……

林剑锐给王斯宇发了一封电子邮件。

他没有打电话或是用其它直接的方式。他不想面对面地讲这个决定。

王斯宇却在晚上把电话打过来。

铃声响了很久,林剑锐才去接。声音若无其事。

“你?”

“嗯。”

“真要那样?”

“嗯。你去吧,不去反而让他放不下,也许会搞出更多麻烦。”

“可……”

“我没什麽。计划是第一位的。”

“呃……”王斯宇轻轻咳了一声。“看情况吧。”

“挂了。”

“等等。你把事情想简单了。”

“怎麽?”

“老东西虽然来找我,但并不一定对你就没兴趣了。”

“他还没给我打电话。”

“嗯。我担心……当年你没有经历过……你不知道会过分到什麽程度,你,肯定忍受不了。”

林剑锐喝了一口酒:“我没关系。”

“我的意思是,”王斯宇停顿了一会儿,“如果他让你也去呢……如果他要我们三个人……”

林剑锐笑起来:“你想不想喝酒吗?我正在喝。”

“我刚到家。也许要喝点。”

“喝吧。就当周末我们是去开派对。换个角度看,一辈子可能也不会再有那麽糟糕的时刻了。值得纪念。”

“不行。”王斯宇摇头。“我知道他想怎样。我不想你以後再不想看到我。”

林剑锐倒自平静:“那麽,要不要复仇了?”

第72章 缺血的叶子

该怎麽做

有没有必要想的太多

林嘉去见了程发。

老头子神采奕奕,很少看到他穿如此考究的衣服。黑色细尼绒的西装,裤线直的像刀刃,皮鞋能照出人影。

“我大概知道发生过什麽了。”程发说。

林嘉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双目直视面前醒目的黄色地毯,中间硕大的游龙图案,让人感觉像是去了哪个朝代的皇宫。他坐的位置正对著龙脸,今天龙脸的表情很奇怪。

“我最厌恶的就是这种……”耳中听见程发压的很低的声音。

林嘉没做任何反应。不想听,不想思考。

“他死不足惜。”程发如是说。

……

吉莉安一边整理著桌上的文件,一边不时瞄一眼林剑锐。办公桌另一边的林剑锐正在奋笔急书。

“我做了你秘书应该做的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发薪水。”吉莉安打趣道。

林剑锐‘嗯’了一声,写完後出奇地给了吉莉安一个笑脸。今天他心情很好,好的可以感染身边的任何人。吉莉安感同身受,也觉得很少有地开心。

“让我猜猜,是不是下次开庭你很有把握了?”吉莉安企图搞清楚原因。

“没有。”

“那是因为什麽?”

“对了,上次你不是说过想让我陪你去看你妈妈。”

吉莉安表情失落:“不需要了,她已经回杭州了。”

“哦。”林剑锐将写好的纸装入一只信封,起身离开办公桌旁,犹豫了一下,竟到吉莉安身边拥抱了一下她。

“你和林嘉,怎样了。”吉莉安冲动地问,问完又後悔。

“嗯。”林剑锐开始显得心不在焉。他走去衣架旁穿外套。“你今晚有什麽想做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