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养崽日常(117)+番外
杜蕴喉头滚动,扯了扯杜长兰的衣袖:“爹,我想吃那个。”
杜长兰带着他行去,杜蕴雀跃道:“这是什么?”
妇人抬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张白皙的小脸,心道好俊的小哥儿,她笑回道:“这是煎羊肠,有羊肉的膻味却不腥,吃起来很有嚼劲,哥儿可要来一份。”
杜蕴点点头,随后伸出两根手指:“要两份。”
父子二人在旁边方桌落座,等待时候,杜蕴打开油纸包,捻起一块百合糕:“爹,给。”
杜长兰伸手接过,浅尝一口,杜蕴问道:“爹,好不好吃。”
杜长兰含糊应声,劝儿子:“吃一块垫垫肚子就好,否则这满街美食,你如何吃得下。”
杜蕴叼着点心,将油纸包系好,适时妇人呈上煎羊肠。
空气里弥漫着羊肠独有的膻味和油脂香,小少年迫不及待夹了一块,被烫的直张嘴,嘶哈嘶哈抽气也不肯把羊肠吐了。
好不容易咽下肚,杜蕴满足的眯起眼。
杜长兰笑他:“你真尝出味儿了?”
杜蕴连连点头,他进食速度颇快,杜长兰见状又添了两份。适时隔壁摊子飘来一阵甜香,杜长兰望去,烛火的映衬下,一个个芋头大小的圆果泛着层层油光,点缀着雪白的芝麻粒,煞是诱人。
“老伯,来两串糖油果子。”
杜蕴见他爹手里拿着的东西时,好奇凑过来,“这是什么?”
杜长兰递给他一串:“此称糖油果子,你尝尝。”
杜蕴啊呜一大口,以为能咬下好大一块,不成想内里竟是空的,咀嚼间似有粘连之感。
他颇觉奇妙,渐渐的口中溢出丝丝甜味,恍惚以为是麦芽糖,细品又觉出不同。
这两样小食仿佛为杜蕴打开一扇美食大门,随着暮色浓深,长街两道灯火愈发明亮,来往行人多如过江之鲫,杜长兰将儿子半揽怀中,免得被拥挤的人群冲散。
分明是深秋寒凉的夜,此刻父子二人皆出了一身汗,好不容易行过一个拐口,才匀了一口气。
杜蕴打开折扇为他爹扇风,又忍不住道:“爹,我口中好渴。”
杜长兰四下环望,正好瞧见一座冷饮摊:“劳烦两份冰雪冷元子。”
摊主手脚麻利的忙活,不一会儿两碗冷元子送至二人面前。
杜蕴看着碗里起起伏伏的白胖小汤圆,乐道:“怎么还有冷吃?”
“无甚稀奇,你瞧羊肠不也是蒸煮煎炸。”杜长兰舀了一勺糖水,冰凉凉顿时抚慰干渴的喉咙。
杜蕴一想也对,他闲饮半碗甜水,浇灭一路行来的燥热,只觉通体舒泰。
他这才用勺子拨弄碗里的甜品,除却元子,还配有切的细碎的蜜饯,花生碎,核桃仁等,他舀一勺,各种食物的口感在唇齿间爆炸,好吃,爱吃,还能吃!!
九洞门夜市全长数里,中间又有数个分支,才逛至一半,小少年扶着鼓鼓的肚子,行路艰难。
杜长兰给儿子揉胃,啼笑皆非:“早与你说,叫你莫要逞能,你偏是不听。”
“因为太多美味的小食了。”杜蕴此刻暗恨自己为什么没快些长大,否则就能多装些吃的了。
两人紧赶慢赶,可算赶在宵禁前回了住处,次日杜蕴蹲在恭房,半天没出来,偷偷摸摸避着他爹走。
不争气蹿了,好丢脸。
他伤了脾胃,是以杜长兰留他在小院歇息,午时四刻匆匆赶回照顾儿子。
这般养了两日杜蕴才转好。他继续同他爹一起出入宝石斋,不过月余,整条长古街都知晓宝石斋请了一位能人,博古通今,奇思妙想,不但知晓器物的来去,还能道出相关传说,以及地方乡俗。
一批又一批看客挤满宝石斋,掌柜禀明东家后,紧急开辟内间茶座,仍是供不应求。
然而如此紧俏的位置,仍有人享一间独立隔室,透过朱漆窗格,少年人还带着稚嫩的声音透过人群传来。
“此瓷胎底较薄,胎色青灰,施釉……”
老者亲眼见证小少年从一开始的畏怯,至现在的磊落大方,侃侃而谈,眉宇间皆是自信从容。
有人不服,故意打断少年的话:“纵是如此,你如何断定此物出自南北朝。焉知后世没有仿制?”
杜长兰拢手望着,见小少年提起摆件展示给众人看:“诸位可看见上面细碎开片。”他将摆件倒扣,“再看底部的假圈足……”
杜蕴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反驳,赢得众人一片叫好。
待至黄昏,杜蕴这才停下讲解,接过他爹递来的茶水狂饮两大盏。
韩箐笑道:“今儿累坏蕴哥儿了。”
旁人见停了讲解,要么离去,要么在铺子里观览。
韩箐给杜长兰使了个眼色,先行离去。待掌柜给杜长兰结了银钱,父子二人出来后在石门处与韩箐汇合。
韩箐亲热的捉着杜长兰的手:“走,咱们去酒楼边吃边聊。”
天边晚霞艳丽,烈烈似火,余晖透过大开的窗户洒落地面,犹似一层霜林。
杜长兰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出席宴会?这……”
杜长兰故作迟疑,他道:“不瞒韩兄,在下家境平平,听韩兄所言宴会出席者皆是王公贵族,在下位卑浅陋,实在惶恐。”
韩箐劝慰道:“长兰说的哪里话。若你也是浅陋之人,天下还有几人博学。”
他握住杜长兰的手:“我原是有三张请帖,不知该与谁,凑巧见了你们父子。”他神情有些激动:“长兰,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与长兰一见如故,无一处不契合,心中很是喜欢,你就莫要推辞了。”
杜蕴收回目光,在桌下偷偷比手指,当他伸到第三根时,杜长兰叹道:“韩兄如此盛情,弟却之不恭了。”
杜蕴顿时笑弯了眼,美滋滋夹一颗兰花豆,酥脆香浓~~
第83章 小寒宴·一
宴会日子正逢小寒, 还余五六日功夫,回家后杜长兰在榻上清点手中银钱,杜蕴趴在对面, 疑惑:“爹要做甚?”
杜长兰望他一眼, “如今入了冬,咱们身上的衣衫到底是单薄了。”
在宝石斋, 他们儿子二人还可在衣衫内里添棉甲, 赴宴可不成了。
一堆贵族子弟扎堆,若是他们衣着寒酸, 杜长兰尚能应对,小崽儿估摸是会受委屈。
明知有问题, 避而不解是落了下乘, 一个一个解决方为上策。
杜长兰垂眸将铜板拨开,因着他们父子的缘故, 宝石斋生意一路攀升, 自半月前,东家另给他们8两赏银, 还将杜长兰的时薪提为一个时辰3两银子。
不提他们之前的积蓄,杜长兰上京后这一个半月时间拢共赚了100两银子,紧够他们去置办冬日行头了。
杜长兰将备用和日常开销留存, 将一干碎银装进荷包,顿时将荷包撑得鼓鼓囊囊。
次日一早,父子俩换上一身寻常棉衣棉裤,在馄饨摊吃过早饭直奔北城市集。
途中经过钱庄,杜长兰将一包碎银悉数换成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