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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养崽日常(288)+番外

作者:木子金三 阅读记录

忽的一道人影行来,辛菱低声道:“二公子莫担忧,小小公子的病情稳住了,他求生欲旺着咧,不但饮了药,昏昏沉沉间还食了一大碗肉粥,随行大夫说有这股劲儿,半夜热就退了。”

辛菱嘴皮子飞快,话说完了,也将一大包东西塞韩箐身侧,猫着腰儿嗖的溜走了。

耳边又传来低低泣声,断断续续,一不留神就被夜风掩了去。

韩箐不知自己是怎么把食物分给家人,众人挤在一处,身上盖着厚实的毯子,足够他们抵御这冰冷的夜。

昏睡前,韩箐念着小侄子,迷迷糊糊睡过去。

他至今未有子嗣,便将大哥之子视为亲子,亦如从前他大哥视他如亲子般厚待。

韩大兄听着身侧弟弟均匀的呼吸声,于黑暗中睁开双目,望向不远处的商队。

阿箐不让他们问,韩大兄联系前后却是猜个差不离。

韩家是五皇子正妃娘家,王家是五皇子侧妃娘家,往日韩王二家在五皇子跟前别苗头,争地位。

但此次流放岭南,却无王家人身影,估摸是按原令流放寒城,而杜长兰正好去岭南上任,便不难猜出是谁照拂他们。

从他们出事之初,杜长兰就已经想着帮扶他们了。

韩大兄信这世上有人会雪中送炭,但他从未想过那个人会是杜长兰。

他心中闪过许多思绪,但实在累极乏极,也睡了过去。

杜长兰却睡不下,他看着韩家的小侄子,伸手抚了抚小少年的额头,还是有些烫。

他拧了水帕给人额头搭着,莫十七握住他的手,“相信我,他不会有事的,你去歇息罢。”

杜长兰摇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杜长兰想起他带着蕴哥儿初来上京,为谋生计在宝石斋做讲解,意外相识韩箐,彼时韩箐乃是长袖善舞的翩翩公子。

对方不知他是谁,他不知对方是谁,不过是凭着一番言论,便欲引为知己,实在天真,竟是有些愚蠢了。

后来两人相交渐多,便添了龌龊,立场不同,更是渐行渐远。

他有些唏嘘,出了帐篷在火堆前坐下,往火堆里添上柴禾,跃动的火光点亮他的眸,他叹声道:“人生若如初见,天边满月,春日花香,无一处不美。”

“天边满月逢十五,春日花香在季初,因为有缺憾,它们才珍贵。”莫十七在他身侧坐下,拨了拨火堆,一时火光大盛,映出她明秀的眉眼,她侧首朝杜长兰弯了弯眸,温柔如水。

杜长兰一愣,随后垂首摇头:“是我想窄了。”

看见故人太过凄惨,他一时也伤春悲秋了。

莫十七默了默,朝他伸出手,杜长兰搭上去紧紧握住。

火堆泛出暖意,幽幽夜风吹动云层,明月出,杜长兰望向银月轻声道:“我给家里去了信,道我去岭南赴任。”

“嗯。”

“我还在信中说我有了心仪女子。”

“……”莫十七手指微微蜷缩,杜长兰将她的手悉数拢住,双眸含笑:“我爹娘他们一定很高兴,若是没有这一出变数,我仍留在上京,必是要将他们一道儿接来团圆。算一算,他们也好些年没见我了。”

“我都想到他们见了我,一定是左一句长兰,右一句长兰,把我稀罕的不得了,但不超过三天又会开始嫌弃我,挑我错处。”杜长兰清了清嗓子学他爹说话:“你也年岁大了,早些安家才是正事。你瞧瞧你同龄的男子早就当爹了。”

莫十七抿嘴乐,杜长兰道:“我爹手里若是有烟斗,说不定还得给我来一下,但我不像我大哥二哥,才不会老实挨揍。”

当初他刚穿过来,迎面就是杜老爹一个大逼兜,若非他闪得快,指定变猪头。

那实在是“惊心动魄”的一幕,杜长兰记忆犹新,他隐去穿越一事,与莫十七娓娓道来。

莫十七只觉得新鲜极了,从那些言语里,她仿佛看见一个朝气蓬勃又充满意趣的少年。

夜不知不觉深了,杜长兰揽着她起身,进帐篷发现韩家小侄子的高热退了,欣喜不已。

莫十七道:“这下你可放心了,且歇了罢。”

杜长兰应声,两人分别前,莫十七冷不丁问他:“既然不是你的孩子,你当初为什么要认这件事。”

杜长兰摸了摸鼻子,道:“大概是缘分罢。”

他第一次给人当爹,蕴哥儿也是第一次当儿子,怎么不算是双向奔赴呢。

皇孙府内,睡梦中的虞蕴不知梦见什么,咕哝一声。瘪了瘪嘴,又继续会周公。

次日天未亮,辛起从韩家人手中收回毯子,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有些事众人心照不宣,但摊到明面上,难保不会惹众怒,又生出什么乱子。

韩家人也晓得这个道理,对杜长兰很是感激。

韩箐探了探小侄子的额头,高热果然退了,只是小少年大病初愈,难免虚弱。小侄子朝他笑了笑,低声道:“天没亮的时候,杜大人叫醒我,给我喂了肉粥和参汤,我身子暖乎着呢。”

韩箐应了一声,揉揉小侄子的脑袋,遥遥望向商队。

第209章 前往岭南·二

他们继续上路, 天公作美,接下来七八日悉数放晴。

同一时刻,先时卷款逃亡的红尘道人一行人被押入秘密地牢。她在短暂的惊慌后, 便恢复镇定。

左右手见状, 惊喜问:“道人,您可是有脱身法子?”

陈芨也竖起耳朵。

红尘道人盘膝而坐, 手捏兰花指, 淡漠道:“等。”

陈芨蹙眉,左右手也不甚明白, 但他们二人对红尘道人盲目崇拜,虽是不解, 也定下心来, 守在红尘道人身侧。

陈芨收回视线,随手捻了一根枯草拨弄, 这些年他颠沛流离, 充做王孙狼犬,谋一席之地。什么腌臜阴私没见过, 红尘道人那些装神弄鬼的伎俩,他一眼识破。

但红尘道人厉害之处不在此,而在对方观人心, 巧以利用。过分聪明了,聪明的不像一个女人。

红尘道人说“等”,估摸是对方窥探到了什么。可他却毫无思绪。

陈芨兀自琢磨半晌,手中稻草碎成一段一段,他拍了拍手上碎屑, 再次抬眸望向红尘道人。

女子美目微阖,清丽如月, 虽行坑蒙拐骗之举,却委实有脱尘之态。纵使他知晓红尘道人真面目,望的久了,也不免出神。

上天实在厚待红尘道人,不但赐予她清丽绝伦的容貌,还赐予她超越男子的智谋。任何一个男人见了她,不拘是皇孙贵族,亦是贩夫走卒,都会被她吸引。

陈芨垂下眼,看着满地枯草,无趣的倚墙而靠,心中讥讽道:包括他。

这一等就是六七个时辰,众人饥肠辘辘,夜里的寒意透过地砖钻进他们的皮肉,伴随鼠类出没的吱吱叫声,一路冷到心底。

陈芨舔了舔干裂的唇,望向不远处的女子,对方还保持之前的姿势。

红尘道人的左右手有些按耐不住,被她一句话安抚,如此捱了一夜,次日众人都失了力气,牢房外终于传来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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