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心指间的温暖终于让木头一样的华采幽恢复了感觉:“你知道来客人了?”
“嗯。”
“知道来的是谁?”
“嗯。”
“知道他来做什么的?”
“嗯。”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恰巧醒了,然后就听到了。”
华采幽这才注意到萧莫豫的鬓角有汗渍,心中一紧,忙不迭将他也拉入被中:“刚刚又发作了?”
她这回没有假装看不见,萧莫豫也没有假装没发生,而是皱着眉苦着脸软着声音:“是啊,可疼了呢~”
“哟,知道疼了?你不是挺有种的吗?”
“那当然,没种你能生出岁岁和月月?”
“…………”
华采幽眨着眼睛看了萧莫豫半天,忽然趴到他的身上,狠狠咬了他的锁骨一口,又用手使劲在他的肋骨上戳了几下:“你的骨头,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萧莫豫被弄得连连闷声惨叫:“油菜花你有病啊?人的骨头还不都是一样的,你指望在我身上发现钢筋铁骨不成?”
“那常离为什么要夸你的骨头硬呢?”华采幽歪着脑袋想了想,恍然大悟:“看样子,我需要拿个大铁锤来试试才行。”
萧莫豫忙一把将她搂住,笑得既得意又扭捏:“不过是因为我没有答应他一件事,他就这样夸我,真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什么事?”
“让我将萧家的几条运货线路借他用用,我怕耽误自己的生意,就小气了一把。”
“用来做什么?”
“送兵入京。”
华采幽倒吸一口凉气:“兵谏?!”
萧莫豫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梳理着她的头发:“我既然没答应,他自然也就没告诉我详情。不过想来,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华采幽坐起一些,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常离……是用解药来……相迫?”
“这么大的买卖,酬劳当然极是丰厚,解药只是其中的一个条件罢了。”
“你,为什么不答应?”
萧莫豫看着她,淡淡道:“如果换作是你,会否答应?”
华采幽默然良久,方缓缓摇了一下头:“不会。此事一旦卷入,若败
,则萧家必遭灭门。即便能成,萧家也将陷入皇权争斗的泥沼永难脱身。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将整个家族拖向深渊。可是这些,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因为我不想你记恨魏留。他的野心和手腕势必能成就一番功业,你掌家后,跟这样的人做故交,总比做仇人要好。”
“居然连这个都谋划到了,小墨鱼你真是个……”华采幽憋了半天,却只憋出两个字:“笨蛋……”
萧莫豫握住她依然没什么温度的手:“你怨不怨我?”
“你都已经让我自己想明白了个中利害,我又有什么好怨的呢?”华采幽低头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百年基业,诺大家产,成千上万人的身家性命,你可以毫不犹豫的死,却不能无所顾忌的生。以前的我,也许真的不懂,可经过了那么多的事,现在的我,想不懂也不可能了。”
萧莫豫轻轻叹了口气:“我没有毫不犹豫……”
“我知道……”华采幽忽地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语气欢快起来:“不管怎么样,一切都过去了。常离还是把解药给了我们,而且是无条件的。”展颜一笑:“我就知道他不会真的忍心伤害我所在意的人,他曾经答应过我。”
“是么……”
“对啊,就连柳音那样跟官府作对,他都愿意不去追究呢!”
“魏留,也是你所在意的人,是不是?”
华采幽撇撇嘴:“又吃醋!”
萧莫豫笑着揉了揉她额际的碎发,然后将她揽入怀中,眸子里闪过冷冷的嘲讽,却什么都没有说。
逝者已矣,无需再提。提了,也只是让她心里所在意着的人,又少一个。所以魏留,我之所以只让她知道你的好,不过是不想她伤心而已。
静静相拥了一会儿,华采幽忽然问道:“对了,你什么时候知道常离有解药的?”
萧莫豫不答反问:“你可知睿王爷为何会忽然遭到贬斥,罢官削爵软禁于府中?”
“不是说,因为下属亏空军饷所以被连累的吗?”
“睿王爷把持朝政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而倒台?真正的原因,是魏留在敌营中搜出的关于他通敌叛国的证据。”
“通敌叛国?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朝廷既然没有对外宣布,那说明是有人将此事压了下来。难道是,常离?他有这么大的权力?”
“主要是因为睿王爷的势力盘根错节,朝廷不想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时候逼得太紧,免得激起什么不可收拾的变故。最关键的在于,那个所谓的证据经不起彻查,魏留所要的,不过是籍此暂时困住睿王爷的手脚,以便能够顺利接掌兵权,入主京师。”
华采幽呆了呆:“所以,睿王爷是被陷害的……”
萧莫豫点点头:“可以说,现在的魏
留掌控着睿王府的命运,想拿安阳手中的解药,又有何难?”
“睿王爷倒台,三皇子想必已经没什么希望夺嫡。太子当了皇上之后,忆儿就是储君……”华采幽恨不能叉腰大笑:“那我就是未来皇帝的干娘!哦呵呵呵……”
萧莫豫不甘示弱:“我还是未来皇帝的义父呢!”
“将来再把月月嫁给忆儿,咱就是皇帝的岳父和岳母啦!”
“……我女儿才不要嫁给那个总是对我臭着一张脸的小子!”
“那要不然让岁岁上?男皇后好像也不错……反正我要做皇帝的丈母娘!”
“…………”
萧莫豫等华采幽妄想症发作告一段落后,又正色道:“关于忆儿的身世,今后切不可再提,否则必惹祸端。记住,他与这雍城,从来就没有半点关系。”
华采幽神情僵了僵:“我明白,未来的皇帝怎可能与‘销金楼’,与云舒,有什么关系……”
见她黯然,萧莫豫忙捏了捏她的鼻尖,促狭道:“油菜花只要你乖乖的,等我们回了江南,我就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什么惊喜?”
“现在不告诉你。”
“不许卖关子!”
“我就卖!”
“你再卖我就对你不客气!”
“切,谁对谁不客气呀?”
萧莫豫翻身下地,跑到书桌前捣鼓了一会儿,然后拿着一支朱笔又翻了上来。
“现在已过午夜,咱们要开始点第二朵梅花喽!”
“啊?”
华采幽只一个愣怔的功夫,萧莫豫便以笔尖在她光洁的前额几笔绘出了一朵红梅,衬着剔透的肤色,仿若于白雪之中怒放。
萧莫豫细细打量,喃喃赞叹:“真美。”
华采幽含羞带怯欲拒还迎:“客官过奖了。”
“我在夸我的画作,与你何干?”
“…………”
华采幽正要发怒,身上忽觉一凉,竟是遮体衣物已被坏笑连连的萧莫豫给轻车熟路的扒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