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与黑巧克力(上瘾之二)(3)
然而……
落水了,稻草也是想要抓住的。
不知该否说蔚蓝乘虚而入,但事实证明,经历这一场变故之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变得面目全非。
他们不再是朋友了。这是肯定的。谁会跟好朋友发生性关系呢?
是一种妥协的姿态吧,陈清想,不妥协,他就连稻草都没有了。
这不对。陈清比谁都清楚这不对。然而,明知故犯,他无法奈何自己。
太迫切了,不想孤单一人的心情。否则,他又怎麽会这般去留住蔚蓝呢?
洗了澡,开了罐啤酒,凤凰资讯台还在持续著新闻播报。这世界上每天会发生无数的大事,然而这大事与自己的生活是如此遥远。再危机也危及不到陈清的生活。真正危及他的生活的是,这不明不白的生活现状。
门锁哢哒哢哒响起,陈清本能的起身,从客厅走向玄关。
“我回来了。抱歉,有些晚。”蔚蓝关上了门,脱下外套挂上。
陈清看著他,有些出神。他感觉自己像个主妇,殷勤的迎接“丈夫”回家。
蔚蓝蹲下来换鞋,起身看见陈清一脸迷茫的神情,不禁拥过他,轻轻亲吻了一下他的唇。
陈清猛然回神,脸烧了起来。他笨拙的推开蔚蓝,转身向客厅走,“吃饭了吧?”
“吃了。有些忙,就跟单位叫的外卖,和同事一起凑合了一下。”
“哦。”
“你餐会结束的还挺早。”
“嗯,本就无聊,可以撤退,我就回来了。”
“自己无聊了吧?早知道我就早些回来。”
“没有。”
蔚蓝去了卫生间洗手,语气平常的问:“你想旅行吗?”
“哈?”陈清刚刚点上烟,愣了一下。
“想不想去旅行。”
“旅行?去哪儿?”
“博鼇知道吗?海南那边。”
海南?
陈清不禁皱了皱眉头。最後一次和林璐颖约会,她就是在和他说旅行,说想要去三亚……
林璐颖。明明没过多久,却恍然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名字了。
在蔚蓝与她之间,他竟然选择了前者。
蔚蓝洗完手出来,去冰箱里拿了一罐果汁,“想去吗?”
“你怎麽……想到要去那里?”
“呵。有个工作月底跟那边进行。我想风景很好,气候也宜人,不如喊你一起去,就当放松一下。”
陈清没有说话。
“你方便吗?年假能不能休?”
陈清当然有年假,也可以随时去用,只是……
“不太合日程,最近单位比较忙。”
他又说谎了。
“啊。哦。是啊,突然提出来,怪仓促的。”蔚蓝没再往下说了。
陈清看著无聊的电视节目,心里有点儿乱。
蔚蓝令他恐慌了。无论是他不自觉的去门口迎接,还是蔚蓝忽然提出工作可同行。他不是他太太。不是。这都不是他该参与的。
◇◆◇◆◇◆
一串葡萄是美丽、静止与纯洁的,但它只是水果而已;一但压榨後,它就变成了一种动物。因为它变成酒以後,就有了动物的生命。
威廉•杨格曾这样去形容葡萄酒的制作流程所赋予葡萄本身的升华含义。
那麽,感情呢?
静止到发酵,又是一个怎样的过程?期间,又是什麽样的变换形式?
陈清不知道。然而,毫无疑问,情欲在感情里一定是众多发酵因子其中之一。
浓情溢满了室内,暧昧的气息紧紧的包裹著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
这是对的吗?
应该是这样的吗?
陈清有许多许多的问题,然而,就像每一次一样,它们都在情欲面前黯然失色。
就像许多事都取决於对手好坏,好的对手可让再普通不过的事与众不同。
性事中,蔚蓝之於陈清,就是这样的存在。
爱与不爱,在情欲的驱使下,早已变成了抽象并不可解的逻辑问题。必要,却不重要。
为什麽会演变成这样呢?
不是女人,却体味著女人才可能获得的性快感。
细密的吻温热的、柔软的、不间断的落在肌肤之上,埋在体内的手指渐渐被接纳,滋味便就开始美妙起来。
蔚蓝从不会忽略前戏,甚至可说异常的坚持。然而这却只会让陈清更觉得自己像个女人。
像,不等於是。
想要坦然接受、安心享受,这就成为了不变的信条。
有些可悲。
属於别人的器官埋入自己的体内,那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正好令陈清可以稍作适应。
他知道蔚蓝在看他,但他却不睁开眼回望。
眼不见,为净。
颇有些像把头埋入沙堆的鸵鸟。
每每蔚蓝闯入他的体内,那份入侵感就会提醒陈清他究竟在做著什麽样的不伦之事,然而,仅仅是瞬间。一旦贪欲蔓延至全身,他便又不是他了。
他会不能自已的喘息、呻吟;他会用腿环住蔚蓝结实的腰,迫使他压低身体更加深入的侵入他的体内;他会仔细的嗅著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会细细体味他宽大的手掌揉捏他肩膀的力道,就连他手指上金属戒指的质感都那麽清晰。
这副躯体下,到底藏著怎样的一个荡妇呢?
可耻、可悲。
情欲的气息充盈著整间卧室,蔚蓝出了薄薄一层汗,陈清亦然。
他们紧紧的贴著彼此,呼吸交融到对方的呼吸里,汗液渗透到对方的皮肤纹路里。
陈清的手缠绕在蔚蓝的腰上,贪恋著最後这一丝热度。
蔚蓝细密的啃咬著陈清的脖颈,掠夺著最後一丝胜利的果实。
而後,就像每一次的结束。陈清推了推蔚蓝,背过身去,看著光影之下扭曲的墙壁。
蔚蓝看著身边人,那丝不快又从心底蹿升起来。
难以压制了,於是……
他贴近了他,从身後环住了那具正冷下来的躯体。
“嗯?”陈清哼了一声,“怎麽了吗?怎麽突然……”
蔚蓝并不回答,只是一下下亲吻著陈清的背脊。
“蔚蓝?”
陈清想翻身,却被蔚蓝禁锢住了。
亲吻过後,是他的脸颊轻轻蹭著他的脖颈。
“这是……撒娇吗?”
陈清伸出手臂,以一个蹩脚的姿势,得以让手掌抚上蔚蓝结实丰满的臀部。
“我想知道……”蔚蓝仍旧摩挲著陈清,“为什麽你总要背对我。每次做完,都是如此。”
陈清愣住了,但这愣只持续了几秒锺,“有吗?没有吧。”
“每次都是,你一定会转身背对我。”
“嗯……嗯……”陈清努力的措辞,“对著呼吸……总不太好吧?健康杂志都说了……应该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
“是吗?”
“是啊。”
是个鬼!陈清自己都鄙视自己。好吧,你这个骗子,越来越轻车熟路了。
而实际上,蔚蓝很想问:那你跟你妻子月月也这样吗?
所幸,克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