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与黑巧克力(上瘾之二)(5)
可想而知,可以动用如此场地的会议将是多麽严肃的项目,又是多少媒体关注的焦点。蔚蓝不敢怠慢。此次展会为期四天,却耗费他大量的心力与时间。双方公司的协调、亲力亲为的监管,每一个环节都不允许出错。错不起。
这一个电话挂下,下一个电话进来,蔚蓝接起,是灿灿。
“Lenny,雪梅跟我说,你在找我?”
“对,赞助商的展牌要换,现在的还不够突出醒目。”
“啊?那要?”
“这样,将蓝色的底色加深……”
其实忙一些没什麽不好,蔚蓝想,这样他就暂时不用费心去与陈清纠葛了。
到这边之後,他跟陈清联络,对方的态度很微妙,既不远也不近。你不好去拿捏他的心理,也令你疲於去拿捏。甚至恼火都显得苍白无力。拳头打在枕头上,不疼不痒,索然无味。
如果不见他,大概就可以不理会。所有的无奈与不甘,也将流於空泛。
但问题是,他无法不见他。
他迟早要见到他。
没有人捆束他,他还是站在了他身边。
结,劫。
午饭蔚蓝没有吃,下午冯振华过来了,又是忙碌。
晚饭仍旧是配送的盒饭,蔚蓝很饿,但手里的事无法放下,只得坚持。
後来还是张雪梅看不下去了,拿过蔚蓝的手机──关机。
“忙要有个限度,该吃饭该休息,都不能耽误。效率重要,但想要有效率,身体是本钱。”张雪梅说著,递了盒饭给蔚蓝。她坐在他对面,认真的看著他。
一个霎那,蔚蓝想起了前男友Ben。以前工作忙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去强迫他休息。不知道,後来,他怎麽样了。是不是还在打零工,画他虚构中的世界呢?
他是个好男人。蔚蓝想。可惜自己不是。
蔚蓝拆开了盒饭的包装,从张雪梅手里拿过了手机,“我吃。但电话要保持开机,有电话不接就是了。否则对方会很著急。”
“我真想不到,你是这样一个工作狂。”张雪梅喝著酸奶,摊手表示无奈。
“呵。”
“跟著你,我想我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学好了,翅膀硬了,就能跳槽去大公司了。”
“谁说人家要跳槽啦~”
“跳槽没什麽不好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一步一步,攀上自我极限的顶峰。”
“男人是该这样。不过我是女孩子啦,最重要的,还是有个稳固的家庭!我爸总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看不出来你会有这种观念。”
“才没。那是我爸啦。我从没想过靠男人吃饭,否则也不会一直念书,还要去国外留学。不过呢,我毕竟是女孩子,希望将来有个特别美满温馨的家。自己的小家~”
“肯定会的。”
张雪梅很想顺势问问蔚蓝的感情生活,又觉得会很失礼,硬是忍了下来。同事们都说,Lenny好像没女朋友。至少,没人见过。
蔚蓝低头吃饭,不再说话。张雪梅喝完手里的酸奶,起身去工作了。
像打仗一样吃了一天中的头一顿饭,蔚蓝收拾了桌面垃圾,拿出手机给陈清发了条简讯:【按时吃饭。冰箱里没有存粮的话,叫个外卖。】
简讯隔了一会儿才回复:【正要跟同事一起用餐。请放心。】
蔚蓝拿著手机,思踱了许久,还是动了动指头:【很想你。】
没有收到回复蔚蓝并不意外。他把自己该做的做了,没什麽可遗憾。
工作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大家都很累,有人提议去吃宵夜。蔚蓝没有去,他感觉自己需要休息。毕竟不再是毛头小夥子,精力没那麽充沛了。
回了酒店,洗了个澡,随意的按开电视,蔚蓝点了支烟,趴在了床上。
这样的紧张忙碌还要持续下去,直到下周展会开幕,持续完四天,他才能得以解放。善後工作要容易的多。
侧身起来,用手支撑著头,蔚蓝慵懒的看著电视。
陈清喜欢看电视。进门的第一个动作往往是开电视。
有什麽意思呢。蔚蓝想不出来。
也曾问过他为什麽喜欢看电视。
陈清回答:无聊嘛。
然而,哪里有无聊的人生呢?在蔚蓝看来,只有无聊的人。
但陈清就是喜欢这麽过日子。当然,不是说他这人死板乏味,其实他对挺多东西都很感兴趣。周末一起去看看展览,打打壁球,亦或窝进电影院看个电影,再或者外出就餐,他都挺欣然接受。
没人引导他的生活精彩。
人是需要塑造的。
蔚蓝不介意一点点塑造陈清。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他同样被他塑造。比如,现在他竟然会打开电视,也去当个无聊人。
想到这儿,蔚蓝不禁嘴角上扬。
他们是彼此渗透的。并非,毫无交集。
看了会儿电视,蔚蓝有些困了。刚刚想就寝,手机震动了两下。
是简讯。
【你有收取水费单吗?】
他怎麽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
蔚蓝懒得按手机键盘,或者也可以诚实的说,他想听见陈清的声音,於是,他给他去了电话。
“呃……还没睡吗?还是我吵醒你了?”陈清的声音带著一丝歉意。
“没有。怎麽想起问水费单?”
“哦……下班回来等电梯的时候,看见布告栏写著缴纳水费的事宜,後来进门就忘记了。刚才上网看新闻,说到水费可能要涨价,我就一下想起了……”
“嗯。”
“现在都是你缴纳,我就说……想问问,单子是不是收到了……”
“已经交过了。每个季度第一天,都会放进信箱。”
“啊……是嘛……那通知是提醒那些还没缴纳的人啊……”
“你啊,总是糊里糊涂。到底是谁的房子啊。”
“我……以前……都是月……”陈清急忙停住了话头,他意识到,前妻的名字就这样被他脱口而出了。
“呵呵。”为了缓解尴尬,蔚蓝笑了笑,“你还是真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只管每个月赚钱交给女主人。琐事什麽的,毫不问津。很是清闲。”
陈清没有接话。
他不说话,蔚蓝便等待。
然而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等来的竟是这麽一句。
“蔚蓝……你生气了吗?”
“生气?你怎麽会觉得我生气了?”
“刚刚……刚刚……唉,不说了,我收线吧。都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说你太不注意生活细节。”
“我会改的……”
“我没有让你改啊。不是还有我呢吗。”
陈清又发窘的不吭声了。
“最近怎麽样?工作还顺利?”蔚蓝转移了话题。
“还是那样,呵呵。你呢?”
“忙死了,每天电话酷似手榴弹。”
“辛苦了。”
“你又不是我老板,你安慰个什麽大劲。”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