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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又逆风翻盘了(快穿)(70)

他撂下此话,薛宗主是他叔父,向来顶天立地,怎会如此?

云尘影根本没想说服薛怀瑾,人最难改变的就是想法,尤其是和自己亲近之人相关的想法。

当务之急,是她要活下去,而非其他。

云尘影无所谓:“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亲近之人千百般好,自己不喜之人有千万般罪孽,堪称世间最恶毒之人,天剑宗尤为如此。”

在天剑宗这些年,云尘影光看记忆都习惯了。

薛怀瑾不喜欢她的话,她的话就像是刀,看起来绝望无所依据,却总带着各式各样模糊的、让人畏惧真实的影子。

薛怀瑾一个分心,曲泉穴处的银针本扎入骨,不小心往外挑出一滴血珠,迅速染到锦被上。

这套针法非常狠厉,按玄素医仙的话说,对付凶猛的奇毒,就要用最凶狠的针法。这套针法,扎的全是腿上痛感最剧烈的穴道,薛怀瑾某次受伤被扎过云尘影这套针法的三分之一,他尚且痛得一度晕厥,无法想象云尘影现在有多痛。

薛怀瑾下意识看向云尘影,云尘影没表露出一点痛苦。

她亲眼看着薛怀瑾一根根取出银针,她要记得这个顺序、位置。

若来日逃出去,再犯此毒,她要给自己扎针。

薛怀瑾忽而觉得手臂如有千钧重,哪怕,哪怕云尘影残杀瑗瑗,薛怀瑾现在面对她的惨状也有种不忍直视之感。那不是他偏向云尘影,只是一个人亲眼看见另一个人是如何背井离乡、被众人嫌弃、被步步拷打、误被毒害、逼入绝境还顽强活着时的不忍。

那是人的良知。

她是个坏人,但某方面也绝对值得敬佩。

薛怀瑾抽出最后一根针,虽不忍,仍道:“婚期定在两日后,这两日不会有人来看你,你好自为之。”

是否有人来看自己,云尘影不在意。

天剑宗那群高高在上,自以为是道德制高点的人有什么可接触的?她只道:“推迟到三日后。”

薛怀瑾以为她是想多活一日,云尘影冷淡敛眸,说完理由后,薛怀瑾面色一变,居然连推拒都说不出口,艰涩道:“我去禀报宗主。”

铸剑堂。

铸剑堂里供奉的是薛家列任先祖灵位,以及薛家历任最大名鼎鼎的三柄剑。

剑主公正严明,如君子。这三柄剑哪怕用剑者身死,它们也留在天剑宗铸剑堂,哪怕是冬日,铸剑堂中也萦绕着浩然正气。

薛宗主一拜天地、二拜宝剑、三拜先祖。

当薛怀瑾来此,告知他云尘影的打算后,薛宗主持香不悦道:“推迟婚期?这不是她能胡闹决定的事。”云尘影晚一日死,薛宗主越觉得她阻挡了不惑的仙途。

薛怀瑾罕见没有附和薛宗主的话,而是道:“她说……她婚典前,周身都是天剑宗拷打出的伤口,婚典后又要立马被天剑宗处死,倒像是彻头彻尾被薛家利用抛弃的工具。在婚典拜堂时,敬告天地、祖先,难免让天地觉得薛家倚强凌弱、将人扒皮敲髓,连带着侮辱薛家列任英祖先烈。”

这话称得上辛辣,但薛怀瑾除了刺心外,还有无数心虚。

连喜怒不形于色的薛宗主,脸颊也微微抽搐。

云尘影的话没错,处死云尘影可以说是她害了薛瑗的惩罚。可在处死前让云尘影同薛不惑完婚,就是薛家彻头彻尾的利用。

连死前,薛宗主都要榨干云尘影最后一滴利用价值。

铸剑堂满室正气,薛家先祖都曾是仙魔战场的英杰,舍身忘死,正义凛然。

薛怀瑾忽地不想看列祖列宗,他道:“所以,她说婚期推迟一日,让她养养伤势,让薛家面上好看些。”

薛宗主几乎掐断手中香,终于道:“可以,送去上好的伤药,三日后的婚期,我不想有任何闪失。”

第44章 ◇

◎被修士鄙夷的凡女四◎

星月皎洁, 明河在天。

天剑宗沉入夜色的怀抱, 云尘影所在殿内灯火通明,却满是孤寂凄清。

薛宗主不会张扬云尘影和薛不惑的婚事,这场婚事静悄悄,除开少许几人外, 无人知晓。

云尘影着一身嫁衣, 张扬明丽的红色带着绝望的美。几日将养,她仍然瘦弱至极, 脸上轻施粉黛, 也难掩憔悴。

薛怀瑾就在殿内:“无论怎样,今夜也算是完了你一生心愿。”

“是吗?”云尘影看着镜中的自己,双眼清冷淡漠,熬得微红,这几日她修炼法咒从未睡过。

但并不会惹人怀疑, 若明知是死,还能安稳入睡,才是反常。

云尘影起身,红衣摇曳:“这里的人都觉得, 嫁给薛不惑是我削尖脑袋要完成的梦想。你们认为,一个半道来修真界的凡人, 只配有这种梦想。”

薛怀瑾皱眉:“难道不是吗?”

云尘影对薛不惑的深爱, 谁都能看得出来。她残害薛瑗,与薛瑗争锋,不也是觉得薛瑗和薛不惑不是亲兄妹, 却如此亲近?

云尘影道:“不是, 但你不会信, 修士总认为自己比凡人高贵。”

云尘影不想浪费口舌, 她现在只想活:“带我去吧。”

她自己盖上红盖头,华丽的盖头遮住她脸颊的刹那,薛怀瑾有瞬间晃神。

他这才发现,云尘影长得很好,褪去之前那种讨好、怯弱后,哪怕憔悴,也难掩容色绝艳。

薛怀瑾沉默带着云尘影前往喜堂。

穿过回廊,走过月色,有浅淡的啜泣声。仔细听,是薛瑗。

薛瑗捂住脸,云尘影和薛不惑仍然要完婚,不惑哥哥……哪怕云尘影要死,薛瑗也伤心到无以复加。

她哀婉哭泣:“都怪我,如果我顺着她,她就不会杀我,她只是半路修道的凡人,我是修士,我本该多让着她些。如果她不杀我,我不受伤,不惑哥哥也不会委屈自己,这么快和她完婚。”

为防薛瑗再起杀念,伤势反复,薛宗主让信得过的两名弟子陪伴她。

其中之一道:“瑗瑗已经很出色,在魔气侵蚀下还能活下来。这是她的错,怎能怪你呢?”

一番安慰之语。

另一名弟子看到过来的薛怀瑾,连忙行礼:“怀瑾师兄。”

薛怀瑾点点头,薛瑗看见他,扑进薛怀瑾的怀抱:“怀瑾哥哥。”

薛瑗担心,今夜是云尘影的死期,若死前她说点什么,当初别人不信,就怕此时别人信……薛瑗挡在此处,便是为再给云尘影心上插上一刀,让她万念俱灰,甘愿赴死。

薛怀瑾僵硬地搂着薛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薛瑗的单纯柔软,不再像之前那样让薛怀瑾心情大好。

薛怀瑾告诫自己,整件事,瑗瑗是无错的,云尘影再可怜也是自找。

他半推开薛瑗,僵硬抚上薛瑗的发:“夜凉,在这里做什么?回去歇着。”

薛瑗咬咬唇,仿佛受惊地看向云尘影:“尘影妹妹。”她小心翼翼问:“你还好吗?”

云尘影没回答,红盖头下看不清表情。

薛怀瑾一叹,今夜要死,哪里谈得上好?薛怀瑾道:“你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