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肯定。”墨特低沉而冷漠地回话,完全不将二世的拒绝当一回事。
长琴早料到这种结果,二世还小,不可能完全掌握主导权。
跃下马背那一刻,长琴听见赛里斯几可不闻的轻声道别,他们没有放在心上的孩子一直很安静。李长琴顿时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想知道赛里斯是对他这神使有信心,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接受现实?
双脚着地,遐想也断了念,马蹄声远去。
风掀动草丛,芦苇,纸莎草,无名野草,浪涛般响声不绝,夹杂着风带来的血腥味,后来的人应该也会追上来。
李长琴明白以一敌众是傻事,但他想拖延追兵,所以只能偷袭。
没有工具的情况下,他只能利用天然材料。
深呼吸着,胸腔被清凉新鲜空气充满,他从来没像今天这般渴望过能够控制所谓的能力。在河边寻着三条鳄鱼做伙伴,李长琴让它们跟自己一起埋伏在草丛里。
“来吧,靠近一点。”轻声呢喃着,仿佛这般做法就能提高成功率,但不过是自欺。
不久,果然听见马蹄声,可是追兵的路线离草丛太远,李长琴只能带上大鳄鱼匍匐前进。就在马匹经过的时候,李长琴哼笑一声,所有马匹都听见了他的意愿,同时扬蹄止步。
不管马上人怎么样控制,马匹尖锐的嘶鸣撕破宁静,它们拼命乱跑,有的甚至直接冲进尼罗河里畅游。
追兵已经溃不成军,李长琴让大鳄鱼去吃点心,自己则乘着夜色掩护退开。看那一团混乱,李长琴相信做到这种程度就够了,就回到尼罗河边,悄悄地沿着河流走回底比斯。
静静地走着,李长琴猛地听见马蹄声,可是这一回却从另一个方向而来,凭借月色能瞧见飞速过去的单骑几人,首当其冲的就是二世,后头又包括了诺布和赛里斯。
“我靠!”李长琴真不知道该感谢二世重情义还是该骂二世笨了。
危急之下,他只好往回跑,毕竟那些鳄鱼很愿意多一个细皮嫩肉的小鬼当点心。
拔腿往回跑,很快就见到一片混乱,人、马、鳄已经斗成了一团,难分难解。
黑漆漆的几乎分不清敌我了,这要怎么打?李长琴算服了他们,连忙让鳄鱼先生们住嘴,长琴冲向二世,迅速将他扛起来。
“走!”
“啊!你没有死?”
“死你爷爷。”李长琴没好口气。
“你说什么?!”二世暴怒。
长琴不管他,直接扔给墨特:“带走。”
“上马!”
诺布大喊,李长琴握住伸出来的手,重新回到马背上。
一行人再次重复逃跑。
几支箭破风而至,全都瞄准长琴这一骑的,但很快箭矢就够不到他们,算是安全了。
诺布感受到握紧他肩膀的手收紧,掐得他生痛,不觉埋怨:“喂,轻一点……喂,你不会有问题吧?”
李长琴没说话,他现在痛得想掐死二世,不想浪费力气说话。
疯狂策马一段时间,狼狈的一行人终于冲进百门之都——底比斯,各自都松了一口气。
直至进入宫殿以后二世才得到自由,他恨得踹了墨特一脚,才着地就冲向李长琴责问:“你辱骂我爷爷?!”
李长琴才要表示,哪想巴掌还没扇出去,旁边一条小小身影却先一步冲上去推倒了比他高上一头的二世。
“赛里斯!你敢!”盛怒中的二世动手就将弱势的赛里斯掀翻,还揍上两拳。
赛里斯像个闷葫芦,不哼声。
李长琴抿着唇往二世屁股上踹了一脚,二世立即翻倒在一边,气得直打抖。
“臭小子,给我闭嘴。”李长琴瞪了他一眼,又凉凉地刮向赛里斯:“起来,不自量力。”
赛里斯爬起来,声如蚊蚋地呢喃:“疗伤。”
这时候大家才看清楚李长琴肩上刺着一枝利箭,血色从肩上蜿蜒至腰下,好不壮观。狰狞的箭头几乎穿透肉体,箭羽末梢微微上挑,从正面也是清晰可见。
“死不了,没听见我在骂人吗?”李长琴逞强地来了一句,立即又痛得龇牙咧嘴。虽然血是能止住,但痛觉却很强烈,他的身体不具备迅速镇痛功能:“妈的,箭头还在里面。”
诺布愣愣瞪着李长琴的后背,一脸不敢置信,因为他分明看见在胛骨下也有一根深入的箭矢,那可是致命伤。
“发什么愣,帮我把箭拔出来。”李长琴没好气地骂道。
“不,这样你会死!我去找医师。”诺布转身就想走。
找医师干什么?长琴反手摸上背后两枝箭,一咬牙,狠心将它们拔掉。
二世看着两个血淋淋的箭头,傻眼了。
诺布感觉不对劲,回头一看,差点没摔倒。
扔下血淋淋的箭矢,李长琴率先离开,他认为也没有什么比洗澡更迫切了。
“黏糊糊的,啧!回去洗澡了。”
洗澡?不是该疗伤吗?
“哦。”赛里斯亦步亦趋进跟了上去。
诺布捂着额头想了想,一边虚笑一边拖着沉重的脚步跟上去:“神啊,我肯定是做梦了。”
二世愣愣地坐在原地,连墨特将他扶起来,他也很顺从。
“走吧,王子。”
“墨特,是我害他受伤了吗?”二世低声问。
这一回他没有得到回答。
第九章 停止的时间
李长琴的血人造型吓坏了娜纱,可是当他沐浴过后,身上根本没有一丝伤痕,这下娜纱松了一口气,反倒吓着了诺布。
“你是神……神神神神……”真的是神吗?诺布结巴着,话像哽在咽喉里,打滚了半天就是出不来。
赛里斯一直很安静,但注视着长琴的金色眼眸就像两轮白日,愈发的璀璨,里面是满满的崇拜。
李长琴睐向赛里斯,这小子刚才可是勇猛地推倒了二世,早前倒是一直小看他,果不愧为拉美西斯的子孙。虽然二世才十一岁,但毕竟是兵家出身,身手练得不错,拳头也硬,赛里斯被揍了两拳,一边脸都肿了。
“娜纱,先将赛里斯洗干净,再给他的脸上点药。”长琴吩咐。
水里来火里去一轮,即使这小子长得再可爱,现在也像个泥娃娃。
长琴一句话,娜纱只好听命,领着赛里斯到浴池去。
他们走了,李长琴向诺布招招手,让他坐在自己旁边。刚才长琴受了伤,又痊愈了,洗了一个冷水澡,也想了很多。长琴对风夜希有信心,对夜昕有信心,知道他们肯定不会放弃救他脱离古埃及,可是长琴对诅咒没有信心,对古埃及诸神没有信心,也对这个古老国度没有信心。
痛楚让长琴不再逃避问题,他现在不用吃饭,不用睡觉,他的时间仿佛停止了。按照龙宫一日世上一年的可能性推算,不排除这次穿越在现世或者只在分秒间发生,而他却实际度过了14年。若事实真如此,那就别说十几天了,十四年也别想得到救援,等待变得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