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因此每晚必想顾君初,借此催眠自我,好安眠。”
被话刺着,嫣鸠双目微眯,像要考虑揍人。但他毕竟不笨,这一动手,还能怎么样?自取其辱罢了,正考虑如何报复,眼角瞄到一人,便说:“呵,你想着顾君初就够了吗?不需要一点现成的?比如我,比如那边的莫惑公子。”
提及莫惑,莫名总有所顾及,正暗骂嫣鸠奸狡,却有人比他更主动解围。
莫惑笑容如阳春二月的水,柔和包容又带点不可侵犯的冷:“这非我力所能及,嫣鸠公子莫折煞我。”
见利用不成,嫣鸠也恼莫惑不争气,冷笑:“哦,真是千载难逢的老好人,也怪不得一再为人利用。哼!”
说罢,他不再看这车内,靠在车窗上生闷气。
这小鸡肚肠的作为,也只有他能有了,莫名和莫惑都只能回以无奈的一笑。知道他是嘴里不饶人,说这话难听,估计也没有多少用心,只为出气罢了,就没放心上。
莫名和莫惑边聊天边品茶,也没有任何异常。只是莫惑发现莫名偶尔走神,他也不点破,配合着相处。就这样车子过了大街,驶到堇萝最老字号的药业大商行,这就是五公主所经营的药行。
下了车便有小厮前来带路,三人互觑一眼,莫名走在中央,那两人就各走一边,一同进去了。
出发前他们已经沟通过,这五位公主,他们各自有接触过,各自也有不同了解,如今要面对,也有各自一套办法。
进了内厅,真如莫名所说的,狐狸们的耳朵跟脑袋都很灵。一二三四五,一个也不缺,那二皇姐还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阿弥陀佛地施礼,这模样真是让人冷汗一额。
“初君呢?”长公主瞄了一圈子,没见着目标,便冷声迫问。
她盛气凌人,莫名突然一脸哀愁:“病了。”
“唉?”
听说顾君初病了,公主们除掉二公主还有点出家人模样以外,均赶上来追问因由。这模样还真是迫切兼钟爱,看得莫名心中直冷笑。
嫣鸠以袖掩唇,正幸灾乐祸,笑意盎然。见莫名装模作样,他便拿手肘碰了碰莫惑,打眼色让他配合。于是这外表柔柔弱弱的一行,便沉浸在一片愁云惨淡中。
莫名说:“君初他那天夜里被折腾得厉害。”
“咦!不是你被折腾得厉害吗?”四公主言。
莫名唇角微抽,又压下去。
“阿弥陀佛,施主不可打诳语。”
行了,都知道你们有偷听得仔细了。莫名心中咬牙切齿,表面上没给现出来,就话锋一转:“我就说他太卖力了。”
“哦……”一片了然的附和声:“的确是太卖力了。”
靠……莫名暗骂得顾君初开花了,回头继续装弱柳扶风的忧郁王子,眼角微润:“现在他的身体很糟。”
“有多糟?”纵使五公主较为斯文,此时也有点急切:“这就请御医跑一趟吧。”
莫名拭拭眼角,长叹:“其实已经诊断过,大夫说他……”
把莫惑的一长串毛病念毕,莫名缓了口气。
“……”
厅中寂静,莫惑微讶,嫣鸠偷笑。
公主们确实被这些病痛给砸愣了,接下来七嘴八舌,就心痛顾君初怎么弄成这样。
莫名听她们聒噪,垂着脑袋打呵欠,把没营养的话语全过滤完了,最后只听见一句。
“这些症状最好能用上最好的补药,皇姐这里还有,就给初君准备一点吧。”五公主说。
“谢五皇姐。”莫名马上凑上去。
“……”
“名单在这,就照方子上头的名单准备即可。”
一长列的方子,各种珍稀药材,还真不普通。再看看这皇弟,正笑得愉悦,公主们总以为自己被坑了。
“八皇弟,好大的胆子啊。”
“阿弥陀佛,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呵,八皇弟忒是有趣。”
“唉,我说可爱的皇弟你怎好设计皇姐们。”
“……坑我?”
结果莫名也没招了好果子吃,被五人围起来调戏了一番。
顾君初没来,五位皇姐也不放过嫣鸠和莫惑。毕竟这二人都在堇萝有一定的知名度,也并非第一回相见,但公主们就有话说。
她们一边说莫名有眼光,尽挑好物,一边埋怨自己身边的男宠没个好的,问莫名要不要交换着玩玩。
虽说21世纪也有兴起换妻游戏,但莫名并无兴趣,连连推拒。后来四位王姐变成互换宠侍去了。看着她们把宠侍们当成牲口般交换,莫名发现自己还是无法融入这荒唐且糜烂的皇家贵族生活。
戴着笑脸面具,虚笑着迎了一个晚上,见莫惑累了,他便请辞了。
临走的时候,四皇姐送他到门外,交给一只瓶子,笑曰:“能帮你的不多,就这个是年前母王寿大宴时,我送上一尊白玉观音,得到这点赏赐,就分你一半了。可别怪皇姐自小没保护你,而疏远皇姐啊。”
莫名接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觉瓶子挺沉的。
他也不记得自己当是怎样回应四公主的,但见那爽郎的公主拍得他肩膀生痛。回到车上时,打开瓶子来看,只有五颗‘续香丸’。
续香丸也非俗物物,就莫惑这个命必须把它当成补药吃,这下四公主能给他五枚,也着实的够意思了。莫名摇头失笑,将瓶子给了莫惑:“五天的份。”
莫惑接过后也没说话,收进怀里。
“月亮还是一样阴晴圆缺。”莫名感慨这与顾君初分离的第一天。
“哼,我看你是没了顾君初,就看这月亮什么都缺。”嫣鸠念了一句,也就靠着车厢休憩,不再说话了。
莫名没有反驳,或许真如嫣鸠所说,他盯着镶嵌于夜空中的一抹银色,思绪不知飘往何方。
第60章 变故
“如何?”
“摔下去了。”
“两人都摔下去了吗?死了吗?”
“不知道,原本是伤得很重,但崖下是河流,根本见不着尸体,大家正沿着水流往下游寻去。”
“快,一定要比他们都先一步找到大师兄。”
荒间溪河边见火光点点,顺着河流蜿蜒远去,人声把潺潺水声都掩去了。
河水冰冷,莫名已经不知第几回梦见冰冷河水。他猛地自睡梦中惊醒,发现性寒的自己竟然汗流浃背了。
在黑暗中沉默半晌,莫名只觉这房间内闷得紧,披上大氅就推门而出。独自走在王府内,此时已经是夜深,万籁俱寂,巡卫多在外围巡守,也极少深入大宅内院。
廊道是以木板架起的,高于地面的小廊桥,踩踏上去能听见木板轻轻吱吖发响,这是在日间容易忽视的声响。莫名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就着夜色漫步于廊道上,眼睛偶尔捕捉到几点萤光,却未驻足观望。
夜风送来风铃清响,这改变了他的路线。下了廊道,踏上小径,往湖边走。只有那边的雾容亭系着风铃,他现在随心所欲,就特别想看看没有一丝亮光的湖泊会是何等景致,又或许他是想去看看湖水是不是似梦中河水一般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