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近江国(469)+番外
御剑慰问几句,定下接机时间,才问:“你一个人来还是?”
曹岳向旁边低声问了句,说:“方宜也来。”又心疼地说:“回来就感冒了,打了一天针才退烧。”
御剑点点头,心想:那一耳光打得太对了。
得知苏方宜要来,他居然有点兴奋。对着镜子比了好几条领带,回过神才哑然失笑。
曹岳和苏方宜当天下午就过来了,接到家已经是傍晚时分。正是春寒料峭时节,A市飘着绵绵细雨。苏方宜感冒还没好,穿得厚厚实实,围巾几乎缠到眼睛。走路也没有精神,进来就一直呆在沙发上,直到开始上菜,才蔫蔫地坐在餐桌旁。曹雁池听说父亲来到,躲在楼上不愿下来。佣人敲了几次门都没反应,只得下楼向御剑请示。
曹岳不便在别人家发作,只说:“不用惯着他。饿了就知道出来了。”
御剑笑说:“我怕你嘴硬心软。”说着叫人送餐上去,让硬气少年一个人在房间吃。
苏方宜生病没什么胃口,晚餐只吃了一点通心粉。刚离开餐桌,就一阵咳嗽。
御剑立刻将室内暖气升高,交代厨房炖冰糖雪梨来。
晚餐结束之后,曹岳亲自上楼教训儿子,御剑也在旁陪同。
曹雁池负隅顽抗一阵,惧于老父严威,不情不愿开了门。但叛逆的意思非常明显,一直杵在衣柜旁不作声。
曹岳找了沙发坐下,对他说:“你现在下去给你苏哥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曹雁池拼尽全力作出不屑神色:“给他?凭什么?”
曹岳问:“你还觉得自己没错是吗?”
曹雁池冷笑不说话。
曹岳说:“他是爸爸的爱人。你就真的一点包容心也没有?”
曹雁池桀骜地说:“那跟我没关系。这个家有他没我。”
曹岳神色不变,平静地说:“那好,我们现在就来处理这个问题。我把监护权交给你母亲。你以后就跟她生活吧。”
御剑一听这话不对,忙出来打圆场:“老曹,这个玩笑就开大了。”
曹岳一动不动地看着儿子,说:“你觉得怎么样?”
曹雁池直直地呆在原地不挪步,拳头越攥越紧,不知在酝酿着什么暴动。
御剑还要开口,只看见他眼睛渐渐红了,鼻翼翕动几下,哇的一声哭了。
他抽噎着说:“我不要你跟人结婚……我要你跟妈妈重新在一起……”
这转折太出乎意料。曹岳也红了眼眶,过去把儿子抱在怀里。
御剑退出门外,让他们独享这段亲子时光。下楼时看见苏方宜背对他坐在客厅沙发上,可能是觉得冷,把两只穿着羊毛袜子的脚放在暖气片旁边蹭来蹭去。
他心里猛烈一动,忽然理解了曹岳连夜安壁炉的心情。
苏方宜看到他下来,转身说:“喻总,我拿了你这个看。”
他手里是一张威尔第舞曲的黑胶唱片。
御剑说:“随便看。”见那盅冰糖炖雪梨摆在旁边一口没动,说:“这个要趁热吃。”
苏方宜哦了一声,乖乖拿起来喝。一边说:“看样子喻总很会跳舞。”
御剑客套说:“出去交际,难免要学一点。”
苏方宜说:“别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御剑笑道:“别信他们的,尽砢碜我了。”
苏方宜说:“哦?那我还听说了……喻总现在还单身的原因,那要不要信?”
御剑从他的红嘴唇上移开目光:“说说看?”
苏方宜咬着小汤匙想了想,眼里露出笑意:“说是你忘不了……初恋情人?”
御剑大笑起来,说:“我怎么不知道?”
将近十点,曹岳才从楼下下来,神情十分疲惫。御剑过去问:“雁池呢?”
曹岳说:“哭累了,睡了。方宜也睡了?”
御剑给他递过一杯酒,说:“九点没到就上去了。事情解决了?”
曹岳说:“目前是解决了。”仰在沙发靠背上叹口气,摇摇头:“我一直以为他接受不了方宜,真没想到他还有这个念头。”
御剑说:“小孩子难免有些天真想法。”与他碰了碰杯,忽然有点恶质地问:“我去给你拿几个套?”
曹岳失笑:“今天哪有那个心情。”正坐喝了口酒,看到桌上的冰糖炖雪梨,问:“你晚上还吃这个?”
御剑说:“给你夫人的。听他一直咳嗽。”
曹岳说:“亏你想得这么周到。不过他从不吃这个的,嫌太甜了。”
6月初,为庆祝陆涛儿子考上P大,几位干爸联合作请,顺道给自己放个小长假。老车提议的什么女体盛宴当然是一票否决,最后还是由御剑领头,定下了南非狮子滩之行。几个中年男人拖家带口,时间凑了一个多月才凑上。车和装备先送过去,人在开普敦集合。老车这次人性未泯,竟然带了女儿。小姑娘胖胖的非常喜庆,一见御剑就扑上来喊“爱爸爸”,一边埋怨亲爹不带她出去玩,一边兴奋地说:“爸爸说带我去看狮子,我好开心呀!一晚上都没睡着!”
御剑抱着她圆滚滚的小胖腿,眼睛看着通道出口。苏方宜低头拖着旅行箱,穿着一条嫩黄的短裤,正与曹岳一前一后地走过来。
他搂一下小姑娘:“嗯,爸爸也一晚上没睡着。”
一行人转机过去,抵达目的地已是深夜,各自就寝,一夜无话。第二天车子还没送来,就在公园内简略观光了一下。上午也还罢了,到了下午一两点,太阳就像火炭直接扔在背上。一行人汗流浃背,连靴子都汗湿了。两位太太被烤得花容失色,老车抱着女儿也是举步维艰,很快就认了怂,叫游览车回去了。剩下几条硬汉顶着高温前进,彼此嘲笑拆台,引得野生动物驻足观看。
苏方宜戴了一顶遮阳大草帽,皮肤被晒得发红,一会儿就走到御剑身边:“喻总,你壶里还有水没?”
御剑把水壶给他递过去。苏方宜也不讲究,对嘴喝了一大口,还给了他。
就这一个动作,都让他心荡神摇了好久。连壶里剩下的水,似乎都比平时解渴得多。
回去的车上,听见曹岳在后座问:“没事吧?痛不痛?”
他看一眼前视镜。苏方宜摘下了帽子,头发汗得透湿,锁骨前面晒得脱了皮。
他声音有点乏力:“没事。忘了涂防晒霜。”
曹岳打开水壶,喂他喝口水,低声说:“你啊。晚上回去给你冰敷一下。”
晚上倒很凉快。旷野之中吹满了风。五座树屋的篷帐都在风中飞舞,看起来浪漫气息十足。
御剑枕臂看着露天星空。四面静谧无声,偶尔远方传来几声狼嗥。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东南方。灯还亮着。苏方宜大概正浑身赤裸地趴在床上,等人替他上药。背心舒展,腰身凹陷,屁股挺翘。碰到晒伤的地方,会弓起一点背,沙哑地呻吟。
他在驱蚊草的异香中睡去。然后做了一个艳丽无匹的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