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宣少鸣吃了一惊,慌张地对裴展云解释道:“不,大师兄,不是这样的……”
天啊,他娘是要害死他吗!要是大师兄真误会他花心了可怎麽办!
“娘,我不要娶月如!”情急之下,他朝母亲大吼道。
宣夫人万没想到他会这麽激烈反对,虽然她并没有强迫宣少鸣娶月如的意思,她只是出於想留住儿子的私心,认为只要儿子成了亲就肯定舍不得离开,况且月如的相貌人品皆是上等,她找不到儿子会反对的理由,而且,若不是宣少鸣方才一言令她惊觉裴展云的来意,她也不会将这还没确定下来的亲事脱口而出。
然而,事已至此,她也只好硬撑到底,拉著丈夫陪自己一起演戏,道:“我跟你爹都同意这门亲事了,你就算不喜欢也不成。”
宣老爷接到夫人的眼神暗示,无奈地点头道:“没错,没错。”
“你们同意,我可不同意,我、我……”怒气攻心的宣少鸣拉起裴展云的手便往外走,高喊道:“我不成亲,我这就跟大师兄回去!”
令人意外的是,裴展云却出声制止,道:“少鸣,别胡闹了,坐下来好好听你娘说。”
宣少鸣不可置信地望著他,道:“你没听到吗?他们要我成亲,你……”他咬住嘴唇,没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最後只从牙关里迸出一句:“总之我不娶!”话落,飞快地用愤恨的眼神瞪了裴展云一眼,撇开他的手,一个人横冲直撞地跑出前厅。
宣少鸣冲进房间收拾了几套衣物,又往身上塞了些银两,正打算出门的时候撞上一堵人墙。
“好狗不挡道!”他抬了下眼皮,凶狠道。
“少爷,裴公子好歹是客,你……”被人用吃人的眼神一瞪,仁贵缩缩脖子,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仁贵,你忙去吧,我跟你少爷谈谈。”相反地,裴展云的态度和煦得就像春天的阳光。
正受视线凌虐的可怜仁贵一听见他天籁般的话语,当即哈腰点头,拨腿就溜。
待只剩下他们二人,裴展云便把宣少鸣抓进房,关上门。
“放开我!”仍在气头上的宣少鸣不肯合作,在他手中挣扎不休。
“放你去哪儿?”裴展云索性将他箍在怀里,他反而只是意思意思地蹬几下腿就安分了,只是撇过脸,抬高下巴,一副等人讨好的模样。
手指捏上那傲慢的俊颜,裴展云笑了笑,道:“脾气这麽不好,哪家姑娘受得了?”
宣少鸣一听,愤怒和委屈一并涌上心头,拳头不假思索地就朝裴展云的脸面挥去,好在裴展云眼明手快地挡了下来。
“这麽狠?”裴展云握住那气得发抖的手腕,淡淡地挑了下眉。
“……混蛋!”宣少鸣赤红著眼瞪向那张日思夜想的俊美面容,瞪著瞪著便感到眼睛发涩,疼得难受。
出乎意料地,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眼皮上,他不甘心地闭上眼,感到眸内一片湿润。
又一个吻落在沾湿的眼睫上,令人心醉。
“师兄,我没有要成亲……真的……”他忍不住低喃著解释道。
裴展云没有停止亲吻,挑起宣少鸣的下颌,柔软的唇瓣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土般扫过对方脸颊的每一寸。
睁开双眸,宣少鸣吸吸鼻子,极认真道:“我喜欢的是你。”
他设想过许多情景来说这句话,但从未想过会以这麽丢脸的样子说出来,不过此时此刻他顾及不了许多,只想让裴展云更明白他的心意。
他喜欢大师兄,很喜欢很喜欢,这种心情一刻也停止不了,见不到面的日子对他来说简直度日如年,所以才会在发现大师兄来找自己的时候那麽欣喜若狂,那麽情难自禁……
他的告白说出口之後,裴展云抵著他的额头,目光望进他的黑眸,缓缓吐出一口气,轻轻笑了。
“笑、笑什麽?”生平头一次对人作出告白的宣大少不由一阵窘迫。
裴展云加深唇畔的微笑,道:“笑,当然是因为高兴。”
宣少鸣皱起眉,表示出对裴展云这种含糊其辞的反应不甚满意,於是反问道:“那你呢?你……你喜不喜欢我?”
真是丢人的问法,连点儿气势都没有!太孬了!在心中发出悲鸣的他十分想捂住自己的脸,但为了不错过裴展云脸上每一丝表情的变动,他执意迎上对方耐人寻味的目光。
裴展云保持笑容,道:“你认为有什麽值得我连夜赶到宣家来?”
宣少鸣嘟哝道:“谁知道你是不是看上了我家的酒……”
“看上倒是看上了,不过不是酒窖里的酒。”裴展云温存地爱抚著宣少鸣的後颈,看他像猫一样舒服地眯起眸子,不由笑道:“我看上了宣家那个脾气不好、态度恶劣的少爷,不知道可不可以打包带走?”
闻言,鲜少被调侃的宣少鸣不禁红了耳根,却又有种喜滋滋挤满胸口。
“我才没有脾气不好、态度恶劣,你说的不是我!”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某大少不服气道。
“原来不是你啊,那我把刚才的话通通收回。”裴展云当然不会放任某人过於嚣张──宠溺是必要的,但需有张有弛,因为调教才是重点。
果不其然,宣少鸣沈不住气地大叫道:“不许你收回去!你明明说了喜欢我,不许你耍赖!不然──”
不等他的“不然”说完,裴展云先吻住想念已久的双唇。
灵玄吟(28)
晚膳时分,裴展云终於见到那位闭月羞花的月如姑娘,对方得体地朝他福了福身,随後便在宣夫人的安排下坐在了宣少鸣旁边的位子上。
裴展云坐在宣少鸣的另一侧,见那大少爷为此情状皱起不悦的眉头,不禁莞尔一笑,暗地里拍了拍他搁在大腿上的手背,示意他安分守己,少安毋躁。
宣少鸣向裴展云飘来一个不高兴的眼神,但是却没有发作,乖乖地坐在席位上准备用膳。
期间,宣夫人俨然已将月如视为自家媳妇,即使是当著外人的面也不断嘱咐月如要给宣少鸣夹菜。
碗内的菜堆得老高,宣少鸣的俊脸也拉得老长,桌子底下的腿不停地撞著裴展云,要他帮自己解围,可裴展云却故意装作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地吃饭。
宣家款待宾客的宴席上自然是少不了自家酒庄所酿的酒,裴展云喝下一杯,夸了一句“好酒”後,宣老爷不无遗憾道:“裴少侠有所不知,你现在喝的只是我们酒庄排名第二的酒,排名第一的是沁春酿!可惜你晚了一步,不久前我们家中所剩的唯一一坛沁春酿叫人窃了去,不然便能请你尝一尝。”
一听此话,宣少鸣犹如当头棒喝,差点把满嘴的饭菜喷出来。
难怪啊难怪,他就说他爹怎会平白无故把整坛沁春酿送人,敢情是大师兄闯进他家当了一回梁上君子?
感受到宣少鸣偷窥的目光,裴展云依旧谈笑自如,若非场合不适宜,他真想附耳调侃这大少爷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