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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and A(6)

自然的欲望,对年轻的男女而言,往往是最无法抵抗的禁果。他们在狭小的厕所隔间翻滚、撞击、擦出火花。

学长的技巧极为笨拙,但丹柰抱住他的背,十指地紧缩地大喊:『粗暴一点......学长,拜托你,再用力一点。』他们交合,疼痛大於快感,双方都不舒服,却执意於眼前的仪式。排山倒海的混乱掀掉了所有理智,只剩丹柰呓语般的呼喊:

『让我痛一点......学长,拜托你,让我更痛些......更痛一些......求求你。』

结束後,丹柰抱著膝盖,在满地鲜血和秽物间,痛哭失声。

『对不起......丹柰。』

看丹柰哭得惊天动地,学长以为是自己的错,他惊慌地搂著丹柰,抚著他的头发,吻著他的额头,极尽温柔之能事: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注意到......』

『闭嘴......!』丹柰不理会他,用力推开他,继续哭个不停。他难得地粗暴,像学长当日试图夺下他的自动铅笔那样:

『你闭嘴!你闭嘴!你闭嘴!』

中秋节来临时,雄哥说,丹柰向学长提出请求,他想去探望学长的哥哥。

「哥哥?啊......就是那个被丹柰的父亲......」我一呆。

「嗯,因为整个排泄系统都失去功能,也无法进食正常的食物,所以一年多来,都待在医院里插管,由学长和学长的父母轮流照顾。但是学长为了丹柰,很久都没去探望他哥哥,所以丹柰提出要见他哥哥时,学长吓了一大跳。」

「或许他想要道歉?」我猜测,把柚子皮甩到地上的垃圾桶里。

「学长起初这麽想,他吻了丹柰,对他说:你没必要这麽做,不是你的错。但丹柰却很固执,非要见到学长的哥哥不可。」

「这是为什麽?」我困惑地皱起眉头。

学长还是带著丹柰去见哥哥了,即使他百般不愿意,但学长拖延一天,丹柰又开始自残,学长阻止他,他就攻击学长。最後学长无可奈何,只好带著丹柰来到医院。

丹柰走进病房时,正好是午休时间,就像我看见丹柰时一样,学长的哥哥,和学长一样英俊,可以让初见的人为之屏息。丹柰走到床前,望著熟睡的哥哥,一语不发地站了很久,学长走到他身後,他却挥手阻住,然後忽然咧嘴一笑。

『你好。』

他安安静静地说,一如往常的安静。

床上的人慢慢睁开眼睛,好像听见丹柰的声音,迷蒙地朝床头一看。首先看到的便是学长,学长的哥哥懒洋洋地说:『是你啊,你来了。』他动了动身子,管线磨擦的声音十分刺耳,然後才望著丹柰。丹柰笑的更为开怀:

『我是丹柰,好久不见。』

学长的哥哥眯起眼睛。『我......认识你吗?』

『你不认识我,但你一定认识我父亲。』

学长很惊讶,没料到丹柰竟如此坦白,他担心双方起冲突,想挡在他们之间,但丹柰坚决地阻止了他。

『你父亲......』

『我的父亲,就是把刀子捅进你的肠子,让你躺在这里的人。』丹柰微微笑著,彷佛述说一段再简单不过的童话故事。学长的哥哥眼睛慢慢睁大,像看怪物一样望著丹柰,然後张大了口,像喘不过气似地用力吸了两下,开始挣扎起来:

『......谁让他进来的?』

大哥在床上蠕动,翻腾,试图摆脱束缚他的管线和点滴。『谁让他进来的?让他出去!叫他滚出去!永昌,把他赶出去!』学长吓了一大跳,冲过去想安抚他,但丹柰固执地挡在床前,一字一句地说:

『你记得吧,就是那天晚上,你被从後头打昏,然後堵住了嘴巴,你拚了命的挣扎,但那个男人拿出菜刀,抵在你的跨下,告诉你『不乖乖听话的话,就让你一辈子做不了男人。』然後用胶带缠住你的脸,你怕得歇斯底里,甚至失禁,但是他不理会你的挣扎,把你脱个精光,然後从後面............』

『让他出去!』

匡啷一声,是床头花瓶摔碎的声音,丹柰白皙的脸上擦出一道血痕,但他不闪不躲,只是站在那边笑著,述说著。学长的大哥近乎疯狂,把手边能抓到的东西都扔出去,然後发狂也似地按著服务铃,肛门的导管脱离,病床上乱成一团。

学长不知该阻止那一边好,他也吓得脸色大变,只好先从身後扯开丹柰:

『柰,你先走,不要待在这里,快走......』

『你哭成什麽样子,你还记得吗?你一面哭一面在地上爬行,但他却把你拖回来,然後无情地贯穿你......』

『叫他出去!天杀的!不要再让我看见他!永昌,你为什麽让这个人进来!』

学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说个不停的丹柰拖出了肛门科病房。丹柰仍旧笑个不停,靠在洁白的墙上不住抖动。

学长看得心惊胆颤,门口涌进了大批护士,学长看著医护人员替已经歇斯底里的哥哥注射镇定剂、插上导管......他不禁庆幸父母都还在工作,没有目击这一幕,然後把目光投向仍然在碎碎念的丹柰。

『为什麽......这麽做?』他声音颤抖。

但令他更惊讶的是,丹柰却返身抱住了他,从他们交往以来,丹柰从未在公开场合主动对他表示亲腻,他攀上学长的肩,用唇触碰他的颈子,肆无忌惮、使出浑身解数挑逗著,然後吐息般地轻声说:『我们做吧,学长。』

我们做吧,学长。

每回丹柰的邀请,都这麽地自然,单纯地像邀请他在中庭吃个午餐。

学长无法拒绝他,不是生理的缘故,而是在那刹那,他有种错觉,如果自己在此刻拒绝了丹柰,那麽他将永远失去他,永远。

他们在X光室的更衣间翻云覆雨,换下的衣物被推到一边,尽管外头随时有人进进出出,但丹柰一点也不在乎。而只要丹柰不在乎,学长也不会在乎,他们比平常急切地脱去彼此的衣物,然後拥吻、爱抚。

这次的性爱很完美,完美到不像他们两个应该拥有的。学长忘情地亲吻丹柰总是带红丝的面颊,在狭小的空间里舔舐他冰冷的颈子,丹柰在他身下喘息,维持著彼此交合的姿态,没有人想改变现状,彷佛刹那即是永恒。

『学长,这样就好了。』

丹柰仰望著他,细细地说著,彷佛在自言自语。学长还没从激情中回复过来,喘息著问:『什麽这样就好了?』

『我伤害了你的亲人,你也伤害了我......这样就好了。』

学长觉得脑海里轰地一声,他无法反应地眨了眨眼,

『你说什麽?』他提高声量:

『什麽伤害你?我什麽时候伤害过你?』

丹柰微弱地动了动,结合的地方让他一阵疼痛,但学长扳过他的肩,将他压在身下,恶狠狠地望著他。丹柰皱起眉头,但表情却是愉悦而放心的:

『就像......这样子,这样子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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