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千姬小姐？你在小祭司的身体里？」
对少女的反应迟钝报以笑容，千姬以莱翼的身段优雅地鞠躬：「在荒月时妾就道过歉了……对于欺骗你们，我感到很遗憾。」霜霜却拍了拍胸，呼了口气道：
「我就说嘛，我还想是什么人和小祭司长得这么像。」剑傲一愣，问道：
「你早知他不是那个祭司？」霜霜点点头，道：
「嗯，一看就知道不是啊。」不相信乾女儿有这等洞察力，剑傲奇道：
「为什么？你是从那看出来的？」少女双臂抱胸，一脸理所当然：
「不为什么，我就是知道。」
第八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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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时间佩服乾女儿的第六感，剑傲瞥了眼千姬，又回首遥望云层极低的远方，微一思索，忽地回过身来，双手搭在霜霜肩头。
「霜儿，我拜托你一件事。」他声音放低，霜霜发觉他竟在微微颤抖：
「这是很重要的事，关系一个人的生死。既然这里也有事需要解决，而且显然由我来比较好，那边就只有拜托你了。」
霜霜更加茫然，道：「什么这边那边，乾爹，怎么了吗？」
「真是……虽然真要彻底救那傻女人，应该由我去做的，不过实在没办法。霜儿，你听我说……一定要听好；从这里穿过大内里两街之遥，大约是在那户民房旁，你仔细找找，就会看见你的稣亚姊。不管她昏迷了还是醒著拒绝你，你得马上背著她到我们今晚待的艺妓馆后面，循著路走，会碰到一间堆满杂物的置屋，你把稣亚交给那里守著的人，拜托你一定……」
「稣亚姊？稣亚姊昏迷了？怎么回事，她不舒服吗？」越听越是心惊，霜霜打断。
「不……她只是……中了点小毒。」
「中毒？稣亚姊中毒了？怎么会？等等……乾爹，你明知道他中毒，还把他抛下不管？」
几乎是勃然大怒，剑傲得倒退两步才能避开乾女儿突如其来的拳头。长叹一声，知道乾女儿不搞清楚不会轻易听话，正想静下心来好好解释，未料拳头只是晃眼而过，艳丽的紫发回身，瞬间竟已在二尺之外：
「我去救他！乾爹真是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你给我待著！回来再和你好好说……」
是好好打罢？想起霜霜的女儿铁拳，剑傲不禁苦笑。抚著被拳风划痛的脸庞，他凝视少女的背影，竟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也学会长大了。」
没意会自己这句话多像个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老爸，却听若叶城下一声叫喊，几十把武士刀便朝两人涌来，看来是部分族兵已接到消息班师回城。
千姬脸上闪过一丝阴霾，知道时间已然不多，白翼的丽影再次盘旋空中，竟不再理剑傲如何；似乎试图从西侧的丸进城，千姬举高长杖，成排的箭狭随洪水碎裂，持弓的守卫纷纷陨落，施术的人却也因用力过度而跌落地面。
「唔……」
旁观的黑眸微微一冷，少女的离去让剑傲无后顾之忧，拍拍身上的尘灰，几下踪跃，这回反客为主，瞬间已挡在以长杖撑起身躯的侵占者前。
「若叶家的事情，我并不想管，」
见属于祭司的蓝眸诧异地一眨，大叔缓缓重缠裹手布，剑身在月光下锐利洗髓。剑傲却无意进击，只是笑容可掬地朝千姬微一鞠躬：
「不过，这孩子是因为我卷进这事情来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想被有翅膀的家伙追杀。何况教宗倘若在若叶城里出事，岩流大人也难辞其咎不是吗？」
心知以千姬的能力，必定已对小祭司的身世了若指掌，剑傲也就开诚布公。千姬摇了摇首，淡然一笑：「那也是神都的继承人忽然狂性大发，毁了若叶城廓，而非若叶家害了小教宗，不是么？」剑傲听她随口用上他和莱翼约定的昵称，不禁微微一窘，哂道：
「原来如此，在下真是小看千姬殿了。不过千姬殿为什么得千方百计侵占别人的身子，大人既知小教宗的性子，只要假以辞色，装得楚楚可怜，要这位神都继承人为你上刀山下油锅都不成问题，何必多此一举，还和在下这方结上梁子？」
千姬闻言神色一暗，不动声色地摇了摇首，忽地咬紧了下唇，那模样配上莱翼精致的小脸，竟让人生起搂进怀里安慰的冲动：
「妾非……这么做不可，如果不那么做，我无法接近我想找的东西，从而也没办法救哥哥。」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唇角扯起一丝笑容，千姬一呆，本以为剑傲打算妥协，右臂处竟忽地传来重击，剧痛排山倒海袭向神经，千姬连接收大叔讯息的时间也没有：
「什……么？」
银光在眼前一闪而过，剑傲俐落地倒转回剑锋，原来适才竟是他以剑柄偷袭。千姬扶著臂往墙上一倒，才发觉手骨竟已在一击之下断裂，从力道便可看出对方毫无手下留情：
「你疯了，这个身体……这个身体是……」话未说完，剑傲动作更快，趁她说话的当儿三五步向前，这回千姬总算学乖，拍著翅膀挡去部分冲击，否则这回肋骨肯定碎成寸断：
「以为我会顾虑朋友的身体，不敢出手？」
趁著千姬踉跄倒退，剑傲倏忽上前，下一击和侵占者的长杖交锋，回剑却撞在莱翼身躯的髋骨，痛得千姬几乎泪流：
「那你就错了，千姬殿，要赶走这种侵略者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这具躯壳破坏到动弹不得，最终不得不放弃这身累赘；不过小祭司的能力很强，这点小伤几天就能痊愈──前提是你能等几天的话。」
话未说完，重新倒转剑柄，反掌竟握住千姬的臂，见识过剑傲的手劲，知道那破坏力不比猛虎逊色，惊慌下千姬蓦然抬首：
「你不需要这么做啊，妾……并没有伤害以弗所先生的意思，只是有非做不可的事情，请相信我，只要此间事情一了，妾立时双手奉还这具躯体。到时先生和小教宗想对妾怎么样，悉听尊便。」
未料对方冷冷一哂，指尖一缩，祭司细致的五官登时扭曲：
「所以现在你想要解释了，嗯？若叶家的小公主？」
「啊……你……到底为什么……」
「不为什么，」
将小祭司一把拉近，祭杖铿然落地，打碎了千姬反抗的最后契机。她看见男人的深瞳，黑得深不见底，他人的躯壳封印了心占的部分能力，但她仍能从中感受到危险；剑傲的声音近似耳语，充满挑衅猎物的残忍：
「在下只是，讨厌聪明的女人和骗人的女人罢了。」
黑眸在城墙阴影下发出异样光芒，满意地看著猎物因痛苦而汗湿。其实连剑傲自己也分不清，究竟这是为惩罚，还是有兴趣的成分在；是啊，莱翼这身完美无瑕的形象，多少次凝视他纤细的颈子，那分将他拧断、破坏，倾听他求饶哭喊的冲动，从未在他心底熄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