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万非看到，对方的腿正略略发抖，嘴唇咬得死紧。
他走上前，将顾诚的裤子捡起，替他遮盖住，「你不需要这样做。我没有怪你，真的。其实是我……自己，不想和你有什麽纠缠，才希望你搬出去的。」
「……」
「我不知道，我这样做会让你误解，甚至伤了你的心。我以为，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缘分几乎没有，没有料到，你会那麽当真。」
「万非……」
「顾诚，晚饭你要吃什麽？我烧给你吃吧，当作欢迎新邻居。还有，你工作到底找得怎麽样了？还在闲著，靠家里养吗？」
万非喋喋不休的，挽起衣袖，走到厨房，拿锅举铲，样子颇有大干一番的风范。
但无论如何，万非仍觉得，他胸口挤压的感觉逐渐缓解了，外面那个叫顾诚的一半男人一半男孩的人总是用最激烈和最极端的方式逼迫他改变和面对。
从中，他渐渐觉得欣慰和说不清楚的感动。
「我要吃黑椒牛排！」片刻，顾诚兴冲冲地奔进厨房。
万非脸一沈，「你就不能选一些好做的菜色吗？这个时候我去哪里找牛排？」
「是你自己说要吃什麽都烧给我的！」
「我那是安慰你的话，你也不知道把握分寸吗？」
「我不管，这是你自己许的话，说到就要做到！骗人的人是小狗！」
「谁是小狗！你才是！」
「我现在不是了！哼！」
「……」
「……」
「万非，你的那只狗回来了没有？」
多年习惯，许研和办公室里的其他未婚女子一样，每天都喜欢想著办法和万非套近乎。
万非若有所思，答，「嗯……」
「回来了？」
「……算是吧。」不过，那已经不是他的狗了。
「算是？」许研瞪大了眼，对万非的欲言又休感到生生的好奇。
「许研，别聊天了。把这份招聘启事发布到网上去。」陈经理扔了一张纸到许研桌上。
万非听了，走上前拾起一瞧，目光上上下下地扫著，工作虽然辛苦了些，但总要比失业的好吧？
这麽想著，万非将「搬运工」一栏划去，笑眯眯道，「许研，这个职位就不要发布了，我有推荐的人选。」
在男人万人迷的微笑下，许研自然红著脸，频频点头。
下班後，万非一心想著给顾诚推荐的工作告诉对方，莫名兴奋的心情突来得让他都没想到他为何如此挂心顾诚的事。
明明素不相识，第一夜认识又在误会之下发生了不该有的关系，万非应该是对顾诚避之不及的。
但对方的坦诚和直率，有时无厘头的想法和言行又让他无法真的对男人生气。
而他更无法否认，「晨晨」这个名字至今在他脑中盘旋，他用了五年时间仍无法摆脱对方的纠缠，就算是一个音同字异的昵称也让他念念不忘，甚至影响到做决定。
「晨晨，晨晨！」他多想再用一次这个名字呼唤对方。
他看著顾诚的时候，有那麽几刻差点就要叫出「晨晨」了，两个人明明一点也不像，但他却被这麽一个小昵称深缚到骨髓中去。
按了门铃没多久，顾诚就出来开了门。
「回来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万非浅浅地露出一个笑，「找到工作了？」
顾诚努著眼，摇了摇头，「经济不好啊……」
「不嫌弃的话，给。」万非将招聘启事的「万非手抄版」塞到对方眼前。
顾诚低头看了一会，惊喜似的，闪著黑黑的眼睛，「你特意为我留意的？」
「不算是。」万非下意识地否认，「正好听到我们公司说要招搬运工……怎麽，你嫌弃工资低啊？」
「谁说的！」顾诚如获至宝地护著手里的纸，「你特别为我找的工作，我怎麽会嫌弃！」
「我只是正好……」万非搓了搓手，莫名地不希望对方知道自己对他的挂心，就像拒绝承认自己这样的心情似的。
「你抄下来的吗？」顾诚却不理万非说了什麽，只是依旧执著地凝视著手上的纸。
「不是。」万非心虚地否认，但脑袋却诚实地点了一点。
顾诚见了更喜不自禁，恨不得冲上去抱住对方，用力揉捏一番，但想想又觉得自己的念头太奇怪，忍住了，只是傻傻地笑。
万非也被对方的笑容感染，表情更柔和。
「今天晚上我请客！」顾诚将纸小心地迭好，珍惜地放进口袋里，抬起头，直直地看著万非。
「好啊。」万非也激动地挥了挥手，突然又想到什麽，「我，回去换件衣服。」
顾诚被点醒似的，「我也要换！」
随後，两个人一起转身，朝不一样的方向直奔而去。
似是而非 08（大叔受）
似是而非 08
「想吃什麽？」像个阔佬似的，顾诚与万非并肩走著，豪迈地挥手。
想到对方只是一个大学刚毕业，才在自己推荐下找到工作的青年，万非体谅道，「吃碗面就可以了。街口那家就行。」
顾诚听了，表情一沈，「我请你，怎麽能吃得那麽简单？你别给我省钱，说，你想吃什麽？」
「牛肉面就可以了，真的。心意到了就可以。」万非真心地答。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你是怕我没钱吗？还是瞧不起我？换一个地方吃饭！」顾诚咬住唇，死死地瞪著万非，样子的确似好面子摆阔气的小孩般。
「那就鱼香肉丝面吧。」
顾诚脸色更沈了，额上好像挂满了无数黑线，声音和口气都变得严肃，「万非，你什麽意思？就不给我面子，是不是？」
「不是。我说真的，不用破费。」
「哼！」顾诚头一撇，「你做主的机会没有了。现在，跟我走！」
顾诚人高马大，年纪虽轻，力气倒不小，伸手拦了出租车後，便强制性地将万非丢进车内，对司机说了地址後，得意洋洋地抱胸坐著。
万非整了整衣服，看著身边真的在逞面子之快的小男人大男孩，哼了哼。
行了约莫半个小时後，出租车停了下来。
顾诚爽快地付了车钱，将万非推下了车。
万非朝左右看了看，眼前矗立地是一家相当豪华的西餐厅。
「这里？」他忐忑地确认。
顾诚得意地点点头。
万非更窘了，「顾诚，不用这麽破费……」
「闭嘴！不许再说了，吃顿饭还这麽婆婆妈妈的！你是不是男人啊？走，跟我进去！」
顾诚将万非拖进去，开门的小姐如花般地灿烂微笑问好。
万非不想在这麽高级的地方弄得尴尬，只能跟著顾诚的步子前进。
坐下来後，小姐将菜单递到面前。
万非瞄了一眼，对顾诚耳语，「顾诚，真的别浪费。这里吃饭，还要给小费的。」
顾诚装作没听见，神气活现地提高嗓门，问，「你要吃什麽？」
万非用脚在桌下踢了顾诚一记，觉得对方摆阔的样子真的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