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图呐呐到,“你我素不相干,我的生死公子何必在意,我引公子离开,又假冒公子的身份,公子难道不怪我?”
他清浅一笑,“怪什么?怪你李代桃僵,替我入虎穴狼窝,孤身犯险?”
他接着说到,“你我虽是素不相干,但都知此时的红杏山庄是龙潭虎穴,兄台却孤身犯险,在下实在想知道为什么?”
白图沉默半天,叹口气说到,“若我说我是为了天下苍生公子信吗?”
尴尬的默然,两人都沉默着。
白图呵呵一笑,“好吧,我自己都不信。”
轻山公子笑得委婉,“我还真差一点就信了?”
白图深吸一口气说到,“我和西蜀太子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是对他有利的事情我必破之,只要对他有害的事情我必助之!”
西蜀太子这四个字说出的时候白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在颤抖……
即使重生,这个名字依旧让他心生战栗。
“罗生门的背后是西蜀太子?”
当初那罗生门的刺客顶着他的面皮妄图炸掉主楼中雪衣侯宗政明月和一干银甲护卫,后来宗政明月责怪他后院不严才叫人动了日晷的手脚,他这才主动请缨南下调查罗生门。
虽然心知肚明宗政明月的打算,但他依旧南下,赌的不过是自己的与世无争的心,信的也不过是宗政明月的胸怀。
对雪衣侯再不喜欢,但他不得不服。
漆黑之中白图依然能看到轻山公子转头望向他时闪亮的眼眸。
“我先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引你入局的还不止是西蜀。”
“哦?何意?”
“公子可认得一名叫玉竹的女子?”
他稍一思索道,“确实有些记不得了。”
“这女子对公子倒是念得紧,而且她腰中所配玉佩上绦带打的是双喜相思结。”
轻山公子一愣,“双喜相思结?北齐?”
双喜相思结是北齐国官家小姐最常用来挂坠饰的花结。
“罗生门的背景并不那么简单”,他顿顿声接着说到,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红杏山庄圭木庄主已死。”
说不定圭木的尸体就在上面的房间里,一场大火过后不止有一具“轻山公子”的尸首,应该还有一具圭庄主的尸首,当然,肯定都是已烧焦了的。
“太白楼荷花池里的箭弩机关果然只是引我来红杏山庄!”
轻山公子淡淡道,他似乎早已料到。
白图此刻倒是有些敬佩起他来,明知是局却坦然入之。
“不知轻山公子可想复国?”他忽然问到。
他显然没料到白图如此直截了当的问他,稍等片刻随即浅笑,“若不是此刻和兄台一同被困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下,在下还要以为兄台是他国派来的说客。”
白图认真的看着他,即使阴暗中也不放过他面上神情一丝的转变。
轻山公子的面容极为平静, “六年前我也来过柳州,那时我父王和南唐王都还在世,南唐也还是南唐国,我还记得那时的柳州西街晚上虽华灯璀璨,但角落里成排的乞丐,老老少少缩在一起,成片,然,我这次南下,街头却处处尚贩叫卖不断,人人忙碌……”
虽说的人貌似高兴,却又有一丝伤感之意。
“南唐国终究成了前南唐,百姓却依旧是百姓。”
他目光灼热坦诚。
白图微愣,心中暗道,不愧是轻山公子,年纪轻轻却能看的如此通透,怪不得雪衣侯对他也颇为看重。
“但公子的身份始终摆在那里,有心人利用的正是公子的身份。公子有没有想过,如果被人拿捏住了,以公子来要挟南军中某些将领做些出格的事,又当如何?”
白图在跌入陷阱之后很快就想到了这点。
轻山公子点点头,“看来西蜀国和北齐国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这是要将本公子置于火上烤了。”
白图点点头,轻山公子一点即通。
看一件事情的本质,只要看最后真正的受益者即可。
前世西蜀太子正是利用罗生门先挑拨了南唐造反脱离后燕国,又暗害了宗政明月,如此一来旧南唐国和西蜀南平王互相牵制,而后燕又无力抵抗西蜀国的正面进攻。
没有后燕国的强大,那圣巴教无意就是砧板上鱼肉。
这些事虽是前世却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扰得他寝食难安。
既是重得一世,这一生他必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扭转上一世的局面。
宗政明月之所以能容下轻山公子,只因为两人都是希望前南唐国和后燕国能长治久安。
而这正是西蜀和北齐最不愿意看到的。
“兄台既然本就是雪衣侯的人为何不直接将此番分析论调上达,而是想通过我来提醒雪衣侯呢?”
轻山公子嘴角带着了然于胸的笑意。
白图暗暗懊恼,自己的意图还是叫他察觉了。
“公子如何断定我是雪衣侯的人?”
轻山公子淡笑,“太白楼遇袭当日,这面皮是詹管家亲自命人收入府库,能在镇国侯府拿到库里的东西,而不被察觉的只能是侯府内的人。”
白图小声嘟囔道,“说不定我已经被盯上了!”
心中也是祈祷着真如他所说,他偷面皮的行为并未被察觉。
虽是小声嘟囔,但显然轻山公子已听到,不由浅笑出声。
两人本来就隔得极近,他的气息几乎喷薄在他耳后,白图不自然的伸手动了动脖子,手臂刚一抬起,就听他说到,“你手臂受伤了?”
白图差点忘记刚才为了抵制那迷药的效力狠割自己手臂的那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