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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西经·卜居(8)

作者: 不借东风 阅读记录

从此花酒浇情是为你,抽刀断水亦是为你。

这杜衡自然也知道,采药那日分明就是青龙凌霄有意探他。

只这凌霄并不曾知,杜衡早已偷偷关注了她三年有余。

花钿听得入神,寻一处坐下,更要听姚师傅细细道来。

那杜衡把房子翻修好后便把凌霄迎娶进门,婚礼置办仓促简单,也不提媒妁彩礼,凌霄倒也没有怨言,爽快应下。

说也奇怪,嫁娶那日凌霄竟乘八抬大轿,伴锣鼓喧天,从长乐坊一路热闹到太平坊。

且不说排场,光花轿上竟也装饰着四条走龙,用又朱红漆的藤子编成坐椅、踏子和门窗,内有红罗茵褥、软屏夹幔,外有围幛和门帘、窗帘。

流苏都掺金线似的,被阳光映得熠熠生辉。

拜天地时,两人更是皆红袍霞帔,杜衡里衣袖口宽大,丝软绢白。

镶金的深红腰风紧束,暗红色的外衣上盘龙飞凤,又有黑色万字镶边,气宇非凡。

那凌霄只从后面取一缕头发挽成髻,插一朵正红的凌霄步摇,袭一身红袍,遍身侠气,好不潇洒。

台下宾客重重,台上恩爱情浓,潋滟春光里,喜事连天。

更妙的是婚后两人形影不离,恩爱有加,杜衡也再也不去那莺歌燕舞之地。

哪怕是采药时,也定要凌霄跟了去才肯,恰是一对恩爱的模范夫妻,坊间的流传莫不是带着羡慕跟嫉妒的语气。

凌霄浓眉星目,颇具英气。有心人以此为谈资,加以修饰杜撰,竟在口耳相传中潇洒得不可方物,消息很快便传进长乐坊,传进赵斯年外祖母耳中。

外祖母那时还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大家喜欢唤她的小名穗禾。

她年纪轻轻这通天识卦的能力便超过自己的姐姐穗安,在天民国的名气更是盖过了自己母亲,也就是当时的师婆。

再加上穗禾长得明艳动人,又生性活泼,难免被众人追捧得有些高傲自负。

穗禾听旁人都道太平坊的凌霄惊为天人,自然很是不服。

每日打扮梳洗后跑到太平坊的天枢桥上静静地坐着,只看着路过的两人也不搭话。

起初两人并无交集,只穗禾天天去。

竟有半月的光景后,凌霄便注意到这精致娇艳的少女,似乎是刻意寻着自己来的,自当是停下脚步盯着她看。

穗禾有些发窘,低头不答。

再侧目偷看时,这才发现凌霄食指上的花形印记,花蕊处会时儿闪烁淡淡的光斑。

“杜衡。”穗禾突然站起来,着急喊道。

第5章 遇双头狼

杜衡木愣愣地转身,扬扬眉毛,不知所以。

“你是要去采药?”穗禾瞥一眼凌霄,问得一本正经,口气里是命令的,盘问一样。

“恩。”杜衡回应道,把凌霄拉倒自己身后,警惕地看着穗禾。“师婆找你来?”杜衡继续问道。

穗禾摇摇头,再看一眼凌霄,笑道,“我能一起去么?”

“太危险,别瞎掺和,快些家去。”杜衡扭头拉着凌霄就走。凌霄转回身子,扬扬眉毛,又挥手告别并无恶意。

“那为什么她就可以去咯。”穗禾指着凌霄,继续嘴硬道,“她不怕危险么?”

凌霄听后嘴角竟微微上扬,眼角似有邪魅的笑容,不等杜衡发话便快闪到穗禾跟前,左手稍稍施力就把穗禾举高三尺。她仰视着穗禾那惊恐滚圆的眼睛,呵呵笑道,“危险是什么?”

“凌霄,别吓着她。”杜衡有些着急,赶紧制止。

穗禾站稳后,觉得面子挂不住,抱起胳膊,朝着杜衡嗔怪道,“我才不怕!”

“哼,真可爱。”凌霄轻佻穗禾下巴,笑盈盈而去。

“她是?”穗禾思忖着,对于自己的猜想将信将疑,发呆好久。她坐在桥沿上,看着芦苇苍苍,婆娑声逆着风在河面游荡。阳光明晃晃的,把人心都晃晕了。

凌霄与杜衡采药归来时,多是傍晚时分,这个季节的蚊虫少,风淡淡地很是惬意。

有相识的街坊围聚在一起讲些道听途说的野闻趣事。

那一日因是怕凌霄累了,杜衡竟自己背着药篓,左手又提一个,右手紧紧牵着凌霄。

“怕有人抢你的不成?”有村民调侃。

“抢不去。”不等杜衡回,凌霄先抢话。

“这么顺从,可拴不住这花心的萝卜。”一众听了乐。

凌霄听这话也不恼,只管得意的看着杜衡。“你还敢么?”她问。

“敢不敢跟愿意不愿意是两码事。”

众人听了哄堂大笑,凌霄也跟着笑。

杜衡有些不乐意,眼角耷拉着,是怨凌霄跟外人一起取笑自己。也不告别,拉起凌霄的手来就走。

碧草粘天,刺槐的叶子结了一树又一树,发狠着绿,一辈子都不枯黄。这逐人春色,正巧撞见入眼暮光,连江芳草青青又是恰好。

自有将军爱酒,也爱浪子罢了。

穗禾回家并没有把凌霄的事情跟母亲讲,只自己心事重重了一阵子,这便拿定主意试着跟凌霄接触。

一日在桥头久不见杜衡与凌霄,这才忐忑着朝杜衡家走去。

凌霄躺在门前槐树的吊床上,正把玩着手中青灰色的蛇。

穗禾窥见倒吸一口凉气,也不敢靠近,左瞧右看不见杜衡,这才准备溜之大吉。

不成想步子还没迈开,先听见杜衡喊自己的名字,她吓一跳,却又装淡定打招呼,“杜衡哥你在呀。”

“我一直在,你这是刚来就打算走。”那杜衡坏笑道,分明是瞧出穗禾内心的恐惧的,故作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