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火葬场实录(149)+番外
萧询轻叩桌案,自有暗卫出宫。
......
“他真是选了个最蠢的法子。”
消息传到瑜安耳中,她掂着半个蜜桔,愈发知晓这位瑞王殿下有多愚不可及。
自陈妤出嫁,她已顺势搬回了靖平王府。
“也不尽然。”趁着妹妹不留神,叶琦铭理所当然地顺走她剥好的半个橘子,扔了一瓣橘肉在嘴中。
“唔,这橘子挺甜的。”
瑜安随手丢了个囫囵蜜桔给他,叶琦铭抬手稳稳接住。
到底是外间贡来的鲜果,等闲都见不着。
叶琦铭道:“你想想,倘若换了梁帝在位上,听到此滔天大罪,该作何反应?”
那必定得是雷霆震怒,势要株连三族,扬巍巍皇权。
刘真推己及人,才敢在齐帝面前有所举告。
“得了吧,”瑜安虽赞同兄长对梁帝的说法,却道,“京郊工部那个假身份,分明是萧询一手安排的。非我本意,他能动什么怒?”
叶琦铭接话道:“不过能放任刺杀自己的敌将在朝中,用人不疑,齐帝还是颇具帝王之道,不失明帝遗风。”
当年齐梁共御羯族那一场大战,齐明帝从未自恃皇族身份,身先士卒,鼓舞士气。凡他所率亲兵,在羯族铁蹄下,平民百姓无论齐梁皆受庇护,不知有多少梁地百姓性命因此得保。
因此哪怕是敌国君主,哪怕齐梁百年势同水火,边关曾由齐明帝护下的百姓始终感念恩德。
叶琦铭毫不怀疑,如果妹妹非女儿身,如今的齐帝会知人善任。
“兄长今日怎么处处为萧询说话?”瑜安纳罕。
“有么?”
叶琦铭剥了瓣橘子,这两年他在北齐军中供职,又曾随赵凌出兵剿匪。北齐军中军纪严正,赏罚分明,尽扫大梁污浊之气。
只是他从不愿承认罢了。
叶琦铭安静一会儿:“这一月我在兵营助宁国公练兵,瞧见了边关的营册。”
羯兵凶悍,中原将士与之交战,十人中能还三四人都属大胜。
“北齐军中,凡御羯兵者,军饷一律多发三成。”
“家中独子,不上羯族战场。”
“自明帝在位后五年起,哪怕国库再吃紧,也从未短缺边关银粮逾半月。”
瑜安默然。
于他们而言,莫说不拖欠军饷,冬日的棉衣未掺半数芦苇都已是让将士感恩戴徳。
遑论奢求马革裹尸后的抚恤,只怕连给膏粱做双新履都不够。
那些军中岁月,如何能忘。
叶琦铭将剩下的蜜桔放回盏中。
还有一事,与战事无关。
那日夜里,月光黯淡。赵凌多饮了两壶酒,醉后同他说漏了几句话。
“叶兄……陛下自登基以来,从未有过纳妃的旨意。”
“不瞒叶兄,我家中……家中也存过要妹妹入宫的心思。只是朝中多少奏疏递上去,宫廷都无回音。”
“我有一日去御书房中奏禀军务,撞见陛下工笔绘着一幅画。”
喝醉的赵凌比划着:“那画作了一半,就放在御案上。我多瞧了几眼,是一幅女子的画像,极美,宛若洛神。”
“我还以为是陛下凭空所想。直到在军中遇见你家三公子。”
赵凌笑着摇头:“我那会儿还觉着,只是样貌上的几分巧合。”
“……”
酒后的话自然当不得真。
叶琦铭踟蹰再三,还是不准备向妹妹提起。
他道:“算算时辰,刘真该到了吧?”
暗卫来禀宫中消息时,道瑞王出了昭宸宫,立时命人备了车驾。
瑜安瞧过外间天色:“嗯,二哥避一避罢。”
“靖平王那处,可要知会?”
瑜安起身:“无妨,区区刘真,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
对于忽然造访府上的不速之客,王府的门房一板一眼要去通传,拦了瑞王的马车在府外。
刘真冷笑:“本王要见叶瑾舒,凭你也敢拦我?”
靖平王府护卫肃然列阵,毫不相让。
瑞王府跟来的侍从立在旁人地界,总缺了气势。
双方剑拔弩张,副使刘治忙上前打圆场,好言好语递拜帖请了门房通禀。
他奉恭王殿下之命出使北齐,说是襄助瑞王,但使团一应事宜皆由他上下打点。在这个多事之秋,断不能让瑞王惹出大乱。否则,还朝后祸患无穷。瑞王有恃无恐,却不能连累自己再难得恭王殿下重用。
刘治望王府石阶,情知瑞王色厉内荏,毫无建树。奈何对方是恭王殿下胞弟,得陛下贵妃宠爱。恭王将他安插在使团中,亦是挑明此番出使兹事体大,必不可有闪失。
天色阴沉,靖平王府门前的动静引来些围看的百姓。
虽则明面上不敢指指点点,但瑞王府的马车标识赫然在列。一辱俱辱,想到瑞王日前的丑事,百姓目光之中,瑞王府侍从都觉无处遁形。
好在靖平王府传话的门房来回没有耽搁太久,请了瑞王入府。
刘真一拂衣袖,踏进这座瞧不入眼的巍峨府邸。
王府府兵相拦,刘治只能带几名侍卫随他入府。
靖平王府侍从在前引路,王爷自是无暇见刘家人,是郡主吩咐请瑞王到偏厅。
沿途中,有位老妇携了侍女并两名小厮出府。
见到府上来了贵客,四人退在侧旁,稍有见礼。
刘真脚步不停,目不斜视而过。
倒是刘志眸光微闪,客客气气打问道:“我瞧方才那位老媪,着的像是梁地衣衫?”
齐与梁虽同出一源,衣饰上多有相仿,但细看下仍能观出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