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兄他很奇怪……他说他见到你的时候,你身中剧毒,可是当他试探你中的什么毒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有人给你喂过解药了。你——记不记得——”
我摊开两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才想起来,江烟柳曾在我目瞪口呆的时候,拿手帕在我脸上擦过……如果毒是她下的,救我的人又会是谁呢?
——反正不会是他。
心沉下去,很深很暗很冷的地方。
后来才知道,我中了毒以后,足足昏迷了三天。
这是第四天的早上——这三天里罗少寒一直在看着我。
现在罗少寒就坐在我对面,替我把脉。文越站在他身后,两手交替着揉捏手指,脸上表情复杂极了。似乎有好多话要说,却因为罗少寒的缘故死忍着。
唉,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罗少寒三根手指在我手腕上压了半天,才说:“看来你体内的毒已经去干净了。”
我听到文越和顾亭之同时吁了口气。顾亭之看我,文越看罗少寒。
我左右看看,说:“多谢罗兄的救命之恩!”
唉,哪儿凉快把我撂哪就好,救我干什么?我还不想活了呢。
胸口又开始发闷了。
罗少寒说:“还是谢谢给你解药的那个人罢。你中的毒叫‘微雨’,一入体内即麻痹心脏,使人在不知不觉中死去。要不是有解药,恐怕就是……”他意味深长地笑笑:“曲水镜再世也救不了你。”
救我的当然不会是曲水镜,因为……那么究竟是谁?
顾亭之说:“但是罗兄你也颇费了一翻功夫,就不要再推托了。”
文越已经等不及:“师兄,我们可以走了吧?”
罗少寒冲他挥挥手,“小越你先出去,我还有事要和亭之商量。”
文越一副要晕死的表情,悻悻地出去了。
我忍不住暗笑。呵,当年自己也是那个样子,喜欢上一个人,当有机会呆在他身边的时候,就怎么都不愿意离开。
以他的欢乐为欢乐,以他的忧伤为忧伤。仿佛有万千缕丝从心里长出来,牵在他身上,他的一举一动,一笑一怒,都随时留心。
恨不能把两个人变成一个人。
我微笑着看他出去。
剩下的三个人围坐成一圈。罗少寒看了看我,“亭之,你我相识多年——”
顾亭之正色说:“我是荆老弟从死人堆里背回来的。我信他。”
我的汗毛竖了几根。有必要说得这么——什么吗。
罗少寒点点头:“那么,有话请尽管说,我带来的人一经把周围打扫干净了。”
就是说,这里不会有人偷听?
“亭之,你先说。”
顾亭之顿了顿,才说:“四月二十六那天,帮主突然叫了我去,说是接到一张奇怪的帖子,请丐帮派人五月初三那天来这里。也没说是为了什么,只说是和《素心诀》有关——”
罗少寒举起茶杯的手在半空停住。
——看来我倒是没找错地方,这里多少都应该和素心决有点关系。想不到罗少寒这样响当当的人物,听到了这三个字还是会两眼放光,可见这素心决在武林中人心中的无上地位不是吹出来的。
可惜,既然我什么都没找着,估计别人也不会有多走运。
“帮主说他有事来不了,于是要我来。我算算路程,当时立刻出发,快马加鞭地赶路,五月初三正好到这里。帮主又说带的人多了太显眼,让我一个人来,再拿帮主令符调动安庆分舵的丐帮弟子随我去古墓里。”
“我于是照办,带着安庆分舵的弟子去了。到了那里才发现一共有十二个门派派人来了,而且,派的人全是些好手。”
所以很奇怪,为什么丐帮会派一个年纪不到三十的长老和一群武功几乎不入流的普通弟子?
罗少寒抿一口茶,点点头。
“那些人个个都面带风尘,显然都是一路不休不眠赶来的。这一些人都互相提防着,进了那个古墓之后,突然门口的巨石落下,把出路给封住了。”
——但是当尤长老带我们上去的时候,墓门是大开着的。
“众人在里面都吃了一惊,就一霎那,有暗器从四面八方飞来,同时打灭了所有人的火把。”
——那得有多少暗器?!
“然后有人惨叫,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人动上了手。就在这时候,有个男子的声音说‘你们打罢,最后活下来的人就来拿《素心决》’。于是那些人都发了狂,互相砍杀起来。我在黑暗中中了一掌,不支倒地,再醒过来,是荆老弟救了我。”
顾亭之说完了就直直看着我。
他还是隐瞒了三件事:第一,至少是丐帮有人失踪了;第二,流烟楼肯定知道这件事;第三,我们是从另外一条道出来的。
既然他不说,那么我也少多嘴。
我清清喉咙,说:“我是安庆分舵的弟子,原来跟着尤长老。那天顾长老突然来了,说有事要调人。因为尤长老身上有伤,所以留了我和大椿在山下照顾他。”
说完鼻子一酸。他们现在在哪呢?
“我们在山下等了好久,发觉事情不对劲,就上去看看怎样了,结果就看到——看到弟兄们全——”
不知不觉地,脸上湿了一片。
“尤长老身子不好,我就让大椿先背尤长老出来,我留下收拾——就发现顾长老原来还活着。”
罗少寒低头听着,沉声说:“你——节哀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更受不了。
“你进去的时候,墓门是开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