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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弄月(13)

我点头。

“施兄弟,你进去的时候,可有留意到——有没有穿大理服色的尸首?”

我摇头:“那时我伤心过了头,就没留意别的。”

大理段氏果然也有人来?

顾亭之插话:“罗兄,我在没进去之前,倒见过一个年轻公子,似乎是大理国来的。”

罗少寒抬起头:“后来呢?”

“我没多久便受伤晕倒,不知道他怎样了。”

罗少寒哀声说:“我才到这里就进去看了——全烧了……大理段氏也收到请帖,段皇爷说不应介入中原武林的纷争,没有理睬,可是段皇爷的二弟景王爷私下偷了那请帖出来,过了好几天才有人发现他不见了。段皇爷当即着我来寻他,谁知——”

三个人一起沉默。

我自己把线索都理一理,这件事无非是有人利用素心决在这里的传言把武林高手们引来这里,再一网打尽。

但是再想想,似乎又没那么简单。

眼前这两个人,都有所保留。我也是。

真是头疼。

罗少寒第一个打破沉默:“亭之,你什么时候回临安去?”

顾亭之看看我,说:“荆随,安庆分舵已经没人了,要不你跟我回临安去?——罗兄,他的身体能支持么?”

爷爷的,把我当弱不禁风的小娘儿了?

我猛一拍桌子:“老子不是生龙活虎的么?”

呃……我头晕……

顾亭之还是盯着我看。我再拍:“要走就走,少婆婆妈妈的!”

一直到坐上马车,我的头还是很晕。

谢天谢地,他们备了两辆马车,我至少不用和文越坐在一起。

离开的时候看到有武林中人陆陆续续地来了,猜想是派出来的人没了消息,出来接应的。

然后一路上渐渐地听到一些风声,事情已经闹大了。牵涉进来的门派都嚷嚷着要彻查此事,可惜谁都不知从何入手。

顾亭之说那请帖上没有署名;而古墓里的死人都已经被一把烧了个干净,仅剩一堆飞灰。

等我们到了临安,丐帮有人活下来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我的头居然还有点晕。我猜是因为整天都在听文越喊“哇,师哥快看——”的缘故。

初夏的江南,繁花落尽,草木疯长。仰头吸一口气,身上都像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蠢蠢欲动。

大宋仅余的这半壁江山勉强支撑着一片糜烂的浮华景象,越是热闹越让人觉得末日将至。

我从马车里伸手,胡乱折了根柳枝。枝上的叶子还呈嫩绿色,在我手中微微颤动。

那时也差不多是这个季节。

第二回碰到他,却是偶遇。手边没什么兵器,又不甘心这样放过他,干脆折了根柳枝就上去跟他打。

结果……不出十招就败了。

他明晃晃的剑尖在我颈前指了半天,突然又收了回去。

我挑衅他:“喂,你这次不杀我,下次我可要杀你为民除害了!”

他站住。又接着往前走。

根本就不想理我。

后来,又有好多次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心里就像翻了十七八种烈酒,又苦又疼,难受得说不出来。可是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这一次。

马蹄踏过石子路,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无聊极了,掀起帘子把手中的柳枝扔掉。

然后手停在半空,收不回来。

顾亭之拉拉我:“怎么,看到什么了?”

我摇头。

一定是幻觉。

他怎么可能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我敲敲自己的脑袋:“是我脑子进水了。”

丐帮总舵在临安城南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黑压压的一大片宅院,门却是个不起眼的小门。

一直听说丐帮“内紧外松”,到了总舵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我们这些小喽罗平日没什么事做,又懒散又聒噪。总舵里却是一片肃静,守岗的人跟石头雕的似的一动不动。

嘿嘿,听说皇宫里也是这样子的。那我们帮主岂不是比皇帝老儿还滋润?皇帝平时绝不轻易出门,来来回回只能搞搞宫里的女人;我们帮主却想哪就去哪,想哪个女人就找哪个女人——算我多嘴。

平时看习惯了顾亭之的八个布袋子,不觉得有多稀奇。现在走在他后面,看着那些守卫像风吹芦苇一样一排排地向他行礼,突然觉得自己很狐假虎威。

罗少寒带着文越住客栈去了,说晚些再来拜见帮主。顾亭之要我住到他那里去,本来以为就是个破房间,到了吓一跳:他一个人霸占了宽宽敞敞的两重院子,里面的花草树木假山喷泉应有尽有。

想想自己以前没命地写诗赋词骂官场腐败,真想抽这帮孙子一耳光!

“怎样?喜欢朝哪个方向的房间?”顾亭之看我呆住了,轻声问。

唉,人在屋檐下,还是低头吧。打耳光的事以后再议……

“朝西。”

——早上不会有讨厌的阳光照屁屁,晚上还可以看夕阳,一个字,棒!

“好,那就我隔壁那间吧。”

第七章 十二帮派大会审

想不到丐帮高层住的地方,和一般有钱人家,也没啥区别。只见房里东西挺少,倒收拾得一尘不染,床上的被褥还有刚刚晒过太阳的味道。

桌上一只汝窑钧紫瓶里插了几枝茶花,暗香浮动。

我想找地方坐下,都嫌自己脏。

这时有人敲门。我忍不住感慨总舵的人还真有礼貌……

我说:“请进。”

门开,进来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身材却壮实的很。年纪看样子要比我小个一两岁。

少年捧了一叠衣服放到床头:“荆大哥,我叫钱修武,跟着顾长老的,长老说要先去见见帮主,让我先给你拿换洗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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