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唯璨抬眸看了他一眼,平静打断:“行了,少说几句。”
陈屹冷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护着呢?要不是她,能把你害得这么惨?”
话音未落,就被周唯璨冷着脸揪住衣领,绕过人群,一路拽了出去。
席间面面相觑,大家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方妙瑜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大概十五分钟后,陈屹回来了,看样子酒已经醒了大半,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而周唯璨一个人先走了。
那场饭局变得索然无味,回到学校,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没有直接回宿舍,反而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人工湖附近。
盛夏时节,蝉声聒噪,湖面干净透明,凝成一块深蓝色的玻璃。
玻璃上浮现出某个模糊的倒影——
是周唯璨蹲在岸边抽烟。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清瘦的肩胛骨将黑色T恤撑起,仿佛一对被折断的羽翼。
这幅画面未免太寂寞。
颂南没有人工湖吗?
你来这里干嘛?
这么久了,还没腻吗?
方妙瑜动作僵硬地站在原地,隔着一段已无可能走近的距离,看着那个孤零零的背影,一时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
她已经走了,去澳洲定居了,有了新生活,不会再回来了。
那你呢?你的人生谁在乎?你的痛苦有人看见吗?满盘落索里你绝处逢生了吗?
静谧无声的夜,只有风过林梢的声音回答她。
/08/
那晚过后,方妙瑜很久都没再见过他,也没再想过他。
直到某次跟朋友去那家KTV,喝了点酒之后,视线渐渐朦胧,总觉得沙发上还坐着谁,很沉默,又很扎眼。影影绰绰,忽明忽暗。
有人在唱粤语歌,旋律很悲情,她随意抬眸,被大屏幕上的一句歌词夺走注意力——
雾里看花没有发生任何事。
/09/
北京的冬天粗糙而干燥,尽管已经定居多年,方妙瑜仍然无法适应,时不时就会流鼻血。
那顿饭一直吃到入夜,临近八点,周唯璨来接云畔。
客气地跟她打了招呼,祝她新婚快乐,再多的就没有了。
那张脸和从前没什么不同,岁月也没能留下任何痕迹,所以变了的是什么呢?
是一种名为“安定”的东西吗?
他不再是游离不定的风。
有人站在风眼里,牢牢抓住了他。
亦或早就抓住了。
没多久,傅时煦也到了,接她去试婚纱。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出了餐厅,车水马龙的街头,他们很自然地分头走。
方妙瑜听到云畔对他撒娇,旁若无人地把脸颊蹭在他肩膀上,挽他的手臂,叫他“哥哥”,嘴里抱怨着北京的空气质量太差了,风里混着沙子往脸上刮,吹得她老想咳嗽。
而周唯璨对她的撒娇、亲密的肢体接触、包括肉麻的称呼全部适应良好,对她说,口罩要好好戴,不能偷懒,又握住她的手,很自然地揣进自己大衣口袋里。像从没分开过那样。
方妙瑜莫名好奇,他们眼中看到的世界,和自己眼中看到的,是同一个世界吗?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眼里似乎容不下别人。
她不得不承认,或许这才是超越世俗意义,精神层面上真正的般配。
也只是晃神片刻,方妙瑜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前尘旧事骤然间变得模糊,宛如一行留在沙滩上的字迹,海浪冲刷而过,不留一丝痕迹。
时过境迁,她现在只想考虑自己,考虑傅时煦,以及肚子里的孩子。
正想着,眼皮倏地落下一片冰凉——
下雪了。
是今年的初雪。
作者有话说:
应该还会再写一两篇日常
第93章 番外二
“这个木雕做得好精致啊, 眼珠竟然还镶了一颗红玛瑙。”
阮希仔细端详手里的火烈鸟木雕,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阵子,“畔畔, 你们这趟应该玩得很开心吧?我从来没见你连着发过这么多条朋友圈, 而且每一张都好漂亮, 璨哥还挺会拍。”
“很开心, 特别开心。”云畔正在厨房捣鼓咖啡机, 咖啡豆也是从肯尼亚买回来的, 那股酸酸甜甜的莓果味道很特别。
阮希放下木雕, 跟进厨房, 靠在门框上跟她闲聊:“那你俩现在到什么阶段了?求婚了吗?领证了吗?”
“还没时间去, ”云畔把冲好的咖啡端出来, 放在餐桌上,“这一次请假请得太久了, 自从回来之后,他每天都在加班, 有时候凌晨一两点才回来, 第二天早上七点不到就又走了, 我们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阮希低头抿了一口咖啡, 真心实意地说:“畔畔, 要不是我了解璨哥,听你这个描述,我会以为他出轨了。”
云畔下意识反驳:“你别乱讲。”
“好好好, 不乱讲,”阮希眼珠转了转, 煞有介事道,“或许,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因为你们在一起太久,丧失激情了?你们现在性生活还和谐吗?”
丧失激情?
云畔稍作回忆,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距离他们上一次做.爱,竟然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了。
好可怕。
这段时间周唯璨实在太忙,而画室也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要处理,忙得昏天黑地。
当然,也有几次他回来得比较早,他们洗完澡一起上床,彼此都有点意乱情迷,周唯璨把她固定在怀里,细密地亲吻她,没有一处落下,温柔得如同慢性折磨。
她实在受不了,呜呜咽咽叫个不停,好话说尽,求他进来。而他竟然能做到无动于衷,甚至还捂住她的眼睛,笑着逗她:这样不是也能让你高.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