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也没能把这些话说出口,周唯璨进了电梯,信号也跟着切断。
阮希观察着她的情绪,啧了一声:“畔畔,你应该拿出刚才跟那个西装男说话的架势跟璨哥说话,让他知道你真的生气了。”
“我拿不出来。”
云畔把手里剩下的啤酒喝完,无精打采地想,可能时间久了,的确没有激情了。她是不是应该想办法补救一下,毕竟爱和性是不可能分开的。
不知不觉,她们桌上的啤酒瓶已经东倒西歪摆了一整排,阮希正在跟她老公打电话,云畔醉到头晕眼花,恍惚间在人群里看见周唯璨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直到站在她面前。
她瞬间清醒了大半。
最近降温,早晚温差极大,周唯璨仍然穿着单薄的卫衣牛仔裤,连外套都没拿,视线扫过桌面上那些空酒瓶,最后定格在她脸上,微微蹙眉,显然心情欠佳。
云畔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确认自己没认错人,主动朝他伸出手,还不忘抱怨:“你怎么才来。”
周唯璨俯身抱住她,没搭腔,扭头问阮希:“一起走吗?”
头摇得像拨浪鼓,阮希在他面前怂得要命:“不用不用,璨哥,我叫好代驾了。”
刚刚那副义正言辞教育她的模样荡然无存。
最后他们一起出了酒吧大门,看着阮希和代驾上了车,才回去。
夜晚像深海,车辆像游鱼,云畔坐在副驾驶座上,习惯性将身体侧向他,脑袋昏昏沉沉,像浆糊。
半晌,她借着酒劲开口:“你是不是对我腻了?”
大概是以为她在说醉话,周唯璨直视前方,连眼皮都没掀一下:“不腻。”
云畔不依不饶:“你是不是后悔跟我求婚了?”
他打了转向灯,拐进一条僻静的近路,分神回答:“不后悔。”
从神情到语气,全都敷衍得要命。
云畔恼羞成怒,不假思索道:“我不想跟你领证了!”
闻言,周唯璨总算偏过头来,手指挠了挠她的下巴,问了一句:“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她像只炸毛的猫,“就是不想了。”
刺眼的车灯扫过,周唯璨平静地盯着她看了几秒,没有追问,配合道:“那就等你想好了再说。”
眼看着他连再争取一下都不肯,云畔愈发气恼,把风衣外套高高拉上头顶,遮住大半张脸,摆出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就这么一路沉默着抵达公寓车库,周唯璨伸手扯掉那件外套,“到家了,走吧。”
云畔还在生气,“我不走,我今晚就在车上睡。”
“不走也行。”
地下车库亮如白昼,周唯璨俯身靠近,把她困在那张真皮座椅里,语调平缓,“那你告诉我,我哪惹你了?”
不知为何,喝醉之后,云畔的羞耻心竟然莫名其妙地占了上风,看着那双黑色湖水般的眼睛,怎么都说不出口“你现在都不愿意跟我上床了”,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刚刚敷衍我。”
“哪句话敷衍你了?”
“……每一句都很敷衍。”
周唯璨扳正她的脸,“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静谧空间里,云畔被迫仰起头和他对视,嚣张气焰渐渐熄灭,于是转移话题:“从刚才见面开始你就不高兴,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云畔想了想,“是不是因为我出门之前没有跟你报备?”
如果他说是,那么她会很开心的。
然而周唯璨很快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并且心平气和地问她:“上次复查的时候,医生是怎么说的?”
“……”云畔一时理亏,无言以对,心底那点儿难以言明的委屈雨后春笋般重新冒出头来,干脆偏过脸不看他。
须臾,周唯璨缓了语气:“没有怪你的意思,但是下不为例,知道吗?”
云畔不情不愿地点头,随即又为自己辩解:“我也没喝多少,而且我现在很清醒。”
“嗯,你很清醒。”
周唯璨轻哂,没再废话,径直下车,绕到副驾驶这一侧,轻轻松松将她打横抱起来,往电梯的方向走。
地下车库环境阴冷,云畔虚张声势地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不争气地搂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颈侧,闷闷地问:“你觉得我老了吗?皮肤松弛了吗?”
周唯璨扑哧一声笑了,“你今晚到底喝了多少?”
云畔不回答,固执地揪着他的卫衣领口,让他凑近看自己的脸,“我眼角好像开始长皱纹了。”
电梯里空无一人,周唯璨刷完门禁卡,配合地认真端详,而后回答:“没有。跟十八岁的时候没什么分别。”
云畔微怔:“你还记得我十八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记得很清楚。”
她脱口而出道:“那如果,现在的我和十八岁的我同时站在你面前,你对谁更有性.冲动?”
叮咚一声,电梯抵达7F。
周唯璨不说话,一路走到702门口,熟练地摁开密码锁,还是那六位数字,986726。
房间里没开灯,黑漆漆一片,窗帘半敞,若有似无漏进几缕月光。
周唯璨合上门,重新扯掉裹在她肩膀上的杏色风衣,将她抵在门边,拢住她的后颈,低头和她接了一个短短的吻。
不太满意这种蜻蜓点水的接触,云畔踮起脚尖想去寻找他的唇,恰好借着流动的月光,撞上他意味不明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