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廷庸等着自己安全告老, 如今万事不发声。
康亲王看了一圈,知道陛下不会听他的,所以无奈。
周聿昭在周宪实死后,就对权势的心思淡了。周家的荣耀已经耗尽了,他之于陛下,就是一条恶犬,而如今赵延之等人急着甘愿为陛下驱使。
刘玉娘那日在太微宫和赵延之的夫人作伴,到底让朱氏知道了,朱氏已经很老了,但脾气丝毫不减,劈头盖脸的骂刘玉娘,他害了二老爷,他害了周家,你居然还舔着脸和赵家来往,你这个小娼妇……
简直不堪入耳,方静云幸灾乐祸的听着,刘玉娘则面无表情,淡淡说:“叔祖父是畏罪自尽,认罪书都写了。祖母若是不认,可以去刑部翻看卷宗,祖母这样空口无凭,让夫君难做,他已经在朝中独木难支。”
周聿昭是朱氏的死穴,只要提到周聿昭朱氏就不会反驳。
所以朱氏扭头就骂方静云:“滚出去!你看什么热闹?安阳侯府也不过是破落户,怎么?以为我们周家人丁不旺,就想蹬鼻子上脸不成?”
方静云落了个没脸,她母亲过世了,幼弟养在其他妾侍身边,安阳侯府她彻底回不去了……
刘玉娘看着院中的六七个妾,周聿昭这些年的孩子实在不少,六个儿子四个女儿,可以说人丁旺盛,她统统都好好的养着。只是她自己始终没有生养。
她丝毫不介意,对所有的妾都一视同仁,反而妾室们都信重她。
这忠义候府就像是垂垂暮年的老人,靠着昔日的荣光苟延残喘。
几个儿子曾祖母又不讲理,最大的那个安慰她:“母亲先回院子吧,我陪着曾祖母。”
刘玉娘听着好笑,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看了眼众人:“领着孩子们回去吧。”
周聿昭今日去看太皇太后了,当年的周太后如今还糊涂着,见着周聿昭,会把他当成先帝,文敬太子、赵诚……
但始终不承认他是周聿昭。
她眼睛模糊的厉害,盯着周聿昭凄厉地喊:“你们周家都是狼子野心!你们害了我儿,又害了我孙儿,你们该死!”
周聿昭已经习惯她的疯癫了,她依旧喋喋不休:“我将阿鲤交给你,可你还是害了她!你害了阿鲤!”
周聿昭听的麻木,他没有娶到阿鲤,为何太后口口声声说他辜负了阿鲤。
……
赵幼澄已经快临盆了,她整个人状态确实不太好,比起当初生寄奴的大胆,她终于开始后怕。
因为她频繁的梦见前世,梦见她和周聿昭撕破脸,和皇祖母决裂……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见过从前了。
裴岘让空悟大师为她诵经,但还是没什么效果。
裴岘甚至问明鹤:“你能不能为她起一卦?”
明鹤气的瞪着眼睛问:“若是凶卦,又和解?你还是谢明松尽快北上,就说他徒弟快死了!”
裴岘:“明明之前好好的。”
明鹤:“老夫只有学成那几年起卦,一辈子四五十年都不曾碰过卦。我嘱咐过你!她不能生育,生死门大开,很可能母子都保不住。”
裴岘后悔了,她盼了很久女儿,他不该心软。
“我只要保大。”
明鹤皱着眉瞪他一眼,“不要自乱阵脚,好歹是领军总督,怎么还这幅德行?”
冬青有些害怕,连裴家的徐氏也守在太微宫。
赵诚知道的时候,赵幼澄已经接近临盆了。
他难得领着上直卫禁军和太医院的太医们声势浩荡到太微宫看姐姐。
他冷着脸的时候,是令人不可接近的帝王。
他冷冷盯着裴岘,说:“我阿姐要是有什么差池,你们裴家……”,他说到一半,又忍住了,身边的人已经全跪下了,冬青整个人瑟瑟发抖,连吴顺都跪下轻声喊:“陛下……”
他瞬息间收敛了脾气,问:“阿姐怎么样了?”
冬青:“殿下眼下安好。”
“那我去看看阿姐。”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看裴岘,领着吴顺进了寝殿,赵幼澄的状况确实不好,脸色有些差。黄太医就坐在旁边,黄太医是老熟人了,安抚赵幼澄:“殿下放宽心,安神药不要喝了,若是睡不着就闭目养神,切莫焦躁。”
赵诚没好气说:“你这等于没说!”
赵幼澄已经没精力哄他,挣扎着坐起身。
赵诚见不得她受苦,当年皇祖母寿辰,她为表诚心在永嘉寺跪的双膝乌黑,站都站不起身……
往事历历在目。
“阿姐何苦这样?”
赵幼澄伸手抓着他的手,摸摸他的手背,笑着说:“你好好的就好。”
赵诚红着眼迈过头,看着外间一字一句说:“朕不信那些鬼神之说,也不信明鹤说的那些逆天改命之说。朕只知道和阿姐相依为命。朕既然是天命所归,那朕就守着你。”
赵幼澄劝他:“别胡说。”
康亲王因为皇帝再次出宫,十分恼怒。但也无可奈何。蓟镇换防的中旨已经发出去了,彭懿出宫领京畿三营,张克坚北上主持宣府换防……
朝中军务已经有条不紊,陛下亲政比他想的要早一些。
宫中的苏太后万事都会和赵诚商量,询问他的意思。苏太后看得很开,也不恋权,她知道内阁的人盯着她,所以也不怎么管事。
赵诚在太微宫守了一日,内阁的折子就送到这里来了。
因为陛下坐镇太微宫,太微宫的客人也就多了,静义公主很久不出来了,特意领着儿媳和女儿来看赵幼澄。
赵诚就呆在正院,静义公主没能进来,徐氏接待了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