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戏社(188)+番外
“嗯。”
“就看二十九军能撑多久了。”
“那你——”
杜召松开手,打断她的话:“好了,吃饭不说这个,吃完我们去喝点酒,跳个舞。”他看似轻松地挑了下眉梢,继续吃饭,“还没和你跳过舞。”
“好啊,我会恰恰恰、探戈、华尔兹还有狐步。”
“这么厉害,那我只会华尔兹。”杜召笑着给她夹块菜,“快吃。”
……
沪江一点也没有北平的紧张气氛,只是关于抗日的演讲和游.行更多了些。
到了晚上,租界仍旧灯红酒绿。
上次来到洋舞厅,还是脚伤刚愈,接单杀人。
时隔一年,竟恍如隔世。
记忆里的舞厅虽小,却是金粉彩带、莺歌燕舞,可今夜场内空空,昏暗的灯光下,只有一位金发碧眼的美人在角落弹琴。
邬长筠问他:“怎么没客人?”
“我让人清了场。”
邬长筠这才想起来:“对哦,这舞厅是杜老板的。”
杜召抱住她,下巴抵着她耳朵:“叫我名字。”
邬长筠没吱声,脸埋在他的胸膛轻轻吸嗅,还是记忆中清冽干净的味道,夹杂了一丁点饭菜香。
她闭上眼,随他轻轻晃动,幽静的琴声萦绕在耳边,仿佛回到了桃镇那个安静的小院。
曾有很多、很多个瞬间,她都动摇了。
好像那样的生活,也不错。
“筠筠。”
她仰面看他。
他背着光,眼眸低垂,黑漆漆的瞳孔深邃地看不清一丝情绪:“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多久?”
“不知道。”
“什么时候走?”
“天亮。”
“那我陪你到天亮。”
杜召笑了笑,低下脸。
邬长筠踮起脚回应。
杜召却只亲吻了她的额心,继而更紧地拥抱住她的身体:“筠筠,我不在,保护好自己,遇到麻烦或是缺钱了找霍沥,别再接赏金杀人,你的手,应该去拿笔。”
邬长筠愣了一下,他居然知道。
也不奇怪,对他来说调查一个人应该很容易。自打两人发生关系,就一直有两个人暗中保护自己,她明白,那是杜召安排的。
邬长筠淡淡道:“我杀过很多人,你不害怕吗?”
杜召反问:“你知道我杀过多少人吗?”见她不答,复又说道:“千军万马。
那你怕吗?”
“不怕。”
……
包厢没窗户,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邬长筠睁开眼,四周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她往旁边摸去,空的。
明知道人已经离开,她还是试探性唤了声:“杜召。”
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回荡。
邬长筠翻腾下桌子,赤脚立在地上,摸黑将散落的衣服一件件穿上,浑身酸痛,头晕眼花地去开门。
外面更静。
她浑浑噩噩走下楼梯,拉开舞厅大门。
阴沉沉的天,大片大片黑云,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也不知杜召要去哪里。
不管去哪,今天的路都不好走。
她往前两步,拦了辆黄包车。
车夫问她:“小姐,去哪?”
“小姐。”
“小姐——”
她回过神,有些茫然,报了住址。
“您坐好,走喽。”
车一跑,风呼呼往裙底灌。
真冷。
……
北平城里比从前冷清许多,街上空荡荡的,行人和车都少。很多人都离开了,有的去了南边,有的出了国。
前几日,李香庭本要带着画和资料先回寂州,朋友帮他找到辆车,临到城门口,他又返了回来,叫司机带着画离开了。
最近他在帮忙运送文物。
下午,正在打包一些孤本古籍,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李香庭。”
他回头,只见陈今今风尘仆仆地朝自己跑过来,脸上还沾了泥灰。
“你怎么回来了?”
“打仗了,我回来找你啊。”她气喘吁吁放下小皮箱,“我差点跑寂州去,但总感觉你还没走,到这一问,果然还在,幸好没跑空。”
“你不该回来,战况不好。”
“不回来我会后悔的。”她看到地上大包的书,“要运书?我来帮你。”说着,就弯下腰去扎带。
李香庭蹲下身,没再说什么,看到她手腕破皮,才问:“怎么受伤了?”
“别提了,路上被打劫了,两个小王八蛋只图财,给点钱了事,还好我有先见之明,身上只放了几十块,其他都藏箱子里。”
李香庭握住她的胳膊,把人拉起来,带到边上,拿出医药箱。
陈今今微诧:“这里怎么还有这个?”
“昨天一个老师被划伤,就备一些。”他用蘸了消毒水的棉签轻轻给她擦拭。
陈今今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笑了起来:“这么细心。”
李香庭看她一眼,跟着笑了:“以前也马虎,后来临摹壁画,心慢慢静下来,手上活也精细了。”
“什么时候走?还回寂州吗?”
“等运完这些再说吧。”李香庭抹上药,松开她的手,“对了,我认识了一个朋友,在组织抗日宣传活动,最近有义演,晚上我会过去帮忙画抗日宣传画,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带你一起去。”
“好啊。”
一会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震得人心发慌。
李香庭淡定地捆书,一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