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天长久词(107)+番外

段枭不作声,十分不自在。

却说他冬日祭祖时,的确受了刺客贯胸一剑,因他内功深厚,不曾断送性命,又有往年高僧吉言,他心定了,细加调养,也尚有一口气在。

却未曾想到,数月不管事,天下门的声势已衰落至此。

段枭又问道:“那些名门大派呢?难不成也怕了逍遥楼?”

段瑞瞒不住,道:“数月前,逍遥楼收买人心,将十万花红送至黄河赈灾,世人都念他的好处,赞不绝口……”

段瑞不敢再往下说,回想当年父亲大寿,谁人不来巴结?

一箱箱的贺礼,堆满了府库,一匹匹的骏马,挤满了马厩。

江湖同道络绎不绝,没有不来凑热闹的。

段枭听得旧伤一阵疼,一抬头只觉天昏地暗,凝目往远处一看,看清了,果然空空荡荡,凄凉得很。

他道:“难得一家人清清静静,开席罢。”

门下不敢不从,纷纷举箸,饮酒,却不痛快,也不尽兴。

段枭旧伤未愈,四肢冰凉,汗如浆出,只觉不好,但一心想着五百只羊的寿数,又稍稍安慰,不肯离席。

正这时,天风吹动灯笼,晃得人眼花,街上更夫敲着梆子,报了二更天。

忽然远远传来敲锣打鼓之声,自远至近,脚步声声,似有大队人马前来。

段枭问道:“何人喧哗?”

门外几个段家子弟,奔上殿前,笑逐颜开,贺道:“恭喜门主,贺喜门主,有数百庄户村民,听闻老门主大寿,挑着食盒,远道而来,要给老门主贺寿!正在门外,请求通传。”

段家上下喜出望外。

庶子段璋素来多疑,问道:“当真是村民?”

那底下人忙答道:“我等验过他们的进城通牒,都是各村各庄来的,不会武功,更不曾带兵器。”

众人一听,眉开眼笑,段枭连忙下令道:“快请,快请!”

底下人忙下去,不多时,只见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乡民,挑着食盒,大步跨进门槛,迈上大红织毯,到了众人跟前,还有两三百人,挤挤挨挨在门外,都要进来贺寿。

段枭精神大振,和颜悦色,向那领头的乡民,道:“段某何德何能,劳诸位远道而来。”

那乡民不大和气,道:“乡间小民,不懂礼数,有几句话贺寿,不知听得听不得?”

众人想着果然是乡下来的,哪有听不得的祝寿之词,笑道:“都听得,请讲。”

那乡民放下大红食盒,揭了盖,捧上前,道:“我等乃黄河乡民,受逍遥楼恩惠,苟活于世,无以回报恩人,特来贺寿。”

段枭闻言色变,那乡民高捧食盒,众人看清,原是一只全羊!

那乡民洪声道:

“宋家庄七百余口,贺天下门老门主,减寿一只羊。”

那人放下食盒,身后又一乡民上前,亦高捧一只羊,亦洪声道:

“杨家集八百余口,贺天下门老门主,减寿一只羊。”

只见数百乡民,捧着羊肉,上前纷纷道:

“平家堡三百五十口,贺天下门老门主,减寿一只羊。”

“清河乡六百七十口,贺天下门老门主,减寿一只羊。”

……

那些乡民不惧生死,慨然贺寿。段家人听得惊慌失措,段枭更是五内如焚。

待众人回过神来,竟不多不少,贺了天下门五百只羊,正合高僧之数!

众人大怒,将要擒住这些刁民。谁知门主段枭喉间腥甜,霎时抵挡不住,吐出大口鲜血,更禁不住当风一吹,又猛吐出几口,顿时不好,昏死过去。

众人手忙脚乱,忙去施救。谁知世事无常,荣华转眼翻覆,那段枭旧伤发作,七情俱损,不曾留下一句话,竟转眼气息不存,命赴黄泉了!

那些乡民纷纷道,报应不爽,竟一哄而散,扬长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渔父归去[全文完结]

纷纭如烟云过,天下门失了家主,嫡庶之争不断,不等外人动手,早已分崩离析。

逍遥楼忙着做买卖,敛财过年,竟懒得趟混水。

倒是舜华忧心,寄来一封求情信,用旧称呼,称阿沅一声三师姐。

阿沅坐在妆台前,展看片刻。

舜华自陈数年前处境不好,论年资,神机门将来的掌门,当是大师姐,论天资,当是三师姐,思想当年,三师姐也是吃过亏的,应该晓得,有大师姐在,神机门的日子并不好过,她舜华不过早做打算,虽则动了贪念,夺了三师姐的未婚夫婿,到底不曾想要三师姐的性命……

阿沅放下信,沉思片刻。

巧的是,数日前,神机门大师姐陆兰,也曾寄来一封信,唤阿沅一声三师妹,不提当年纠葛,只说阿沅年纪不小,既已觅得佳婿,合该回武陵走走,神机门早已备下送嫁之物,诚祝三师妹与筱园少主,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阿沅曾什么都不懂,如今,她像什么都懂了。

她不作理会,起身,往书房去看赵洵。

书房里,赵洵看买卖,看帐本,几个掌柜陪着,小乙添茶,不亦乐乎。

阿沅含笑,不进去打扰,走到后院,骑一匹马,出了筱园,上白马寺。

谁知到了白马寺,何燕及道,有几个老和尚寻到本寺,竟轻而易举将飘瓦擒了去。

阿沅惊诧,这些和尚不仅破了她的雾阵,还轻易将飘瓦带走,到底是何方神圣?

何燕及叹气,道:

“是京都大相国寺的长老,抓宗师回去当主持去了,又听说,宗师本是活佛转世,自小修行,出了名的乌鸦嘴,常常一语成谶,放在人间是大祸害。”

上一篇: 桃花美人债 下一篇: 小丑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