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死后,我娶了他的白月光(93)
“再以清水浸泡三刻,后煎煮两个时辰,去渣取汁。每日一剂,分早晚两次温服......”
“师父你不早说!害我以为他的手脚再也治不好了!”
圣手摆了摆手,似乎不欲与之多言:“去吧。”
“我就知道你找着了法子!”阮阳君也不在意,乐的原地转了一圈,“难怪这几夜你房里灯都一宿亮着......”
“死丫头,你再不去招呼着煎药,陛下便真好不了了!”
待她闹腾着拥着小七下去,我便屏退了众人,道:“多谢圣手。”
圣手摸着胡子笑:“不打紧,不打紧,陛下朝务繁忙,永州一事,草民一直未向陛下致谢。”
“不必,”我微微垂下眼帘,望着圣手那历经沧桑的褶皱,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哀思,“其实……只怕要让圣手白忙一场。”
圣手的捋胡子的手微微一顿,目光如炬,“陛下何意?”
我垂眸不语。
他想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蹙眉道:“陛下,莫非不想治么?”
我叹道“圣手若没法子治好我的手脚倒好了。”
也更能名正言顺些。
如今有医可医,若是就这么走了,却又欠了圣手数夜挑灯。
“草民斗胆,陛下这伤,可是因为帝君的缘故?”
我良久不言。
他长叹一声,缓缓道:“人生在世,总有诸多不如意之事。那夜陛下不顾一己之身,执意负伤策马出宫,我便依稀想着,纵然医术再好,似乎也救不活一个已存死志之人。”
我苦涩一笑,轻轻摇头:“这世间总有不得不去做的事,也有不得不知道的答案。圣手便别说了,倒是显得我有些窝囊。”
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岂不是窝囊的彻底?
“何止是窝囊!简直是不仁不义!”圣手气极,乍然想拍点儿什么,却又不见阮阳君,只能憋着劲儿捶在我榻上,怒斥:
“永州初见陛下,我还有几分不信,堂堂天子之尊,怎会屈尊降贵,便衣前往?身边还只带了一个人,却又心疼小七,忧心黎民,陛下,如今......你,你这是,竟是神志不清了么?!”
“永州上下、乃至全天下黎民百姓,陛下您下殿一打听,宫野巷间,谁人不赞陛下清明治世?陛下为了百姓,便忍心么?!”
我靠在枕上,听着圣手义愤填膺,略偏了偏头,觉得有些震耳。
是啊,为了百姓。
可拥灯千盏,世人纵然赞我,可真切见到我时,却也只是恭敬下跪,拜一句陛下万岁。
而萧珏平生夙愿,不过一人一马而已,再有,若幸运了,便一马成双,人也成双。
可多年来那些无可奈何的痴妄、不能宣之于口的不愿、身不由己而强加的重担,使得大胤二世君王如今只能坐在宝马香车上,看无数卷宗堆积如山,好不容易使了性子肆意妄为一把,却又遭心上人背叛,也是可怜。
而这些天子的心事,却又不能告之于百姓,因为天子不能有血有肉,只能无情无义,不能因宠失正,以恶易好,以私废公,且随时都得勤谨克功,否则黎民便会忧心,便会不安。
诚如前朝皇帝宠信林美人,又如周幽王之于褒姒,商纣王之于妲己。
“朕只是觉得,天下失朕一人,也不会有什么。”
日月轮转,不会因朕驾崩而将息。
“荒谬!莫非如今草民没有法子给陛下治好手脚,陛下便要去死么?”
“陛下少年天子,恣意有为如今江山有成,百姓安乐,谁人不拥戴?”
“千秋之后,陛下便能容忍他人说起,言及大胤二世祖时,叹一声其手脚皆废,万念俱灰,哀而薨逝么?皆是史书工笔,到陛下这儿却唯有憾言,陛下情愿如此么?”
自然不情愿。有些倦意涌上来,我没有说话。
“陛下,您又是何必呢?”
何必呢,其实也不如何,只是想和皇兄论箭了而已。
“崔老,您被誉为圣手,可曾有拼尽全力也救不了的人?”
第65章 如之何勿思
圣手一滞,方才因着激动而有些湿润的眸子突然狠狠一闭,端的是老态龙钟,却又似神伤不止:“......有过。”
再开口时他声音有些嘶哑:“小七她娘。当初被那天杀的贼人脏了身子,明明可以活,可趁着我去买药的空子......便自个儿吞了药去了。”
我深觉失言,心一刺痛,又渗出点儿同病相怜来:“崔老节哀。”
圣手抹抹脸,甩了甩头,似要把伤意都散去一般,强撑出几分笑来,“罢了罢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都是命,她娘福薄。”
“可往事已矣,陛下......同小七她娘不一样。”
“血肉之躯,有何不同?”
“......”
“......不同便是不同,”他憋红了脸,“陛下是天子,高山仰止,是天下至尊。”
良久静默。
“若是为了情爱。”半晌圣手冷哼一声,“那倒是更不值,陛下要什么美人没有,我看晏将军就不错!”
“咳咳咳......”我没忍住呛了一声,不明白这关晏修什么事儿:“我记得圣手与晏将军,似乎并不熟识。”
“不熟又怎样?”圣手一脸大义凛然,“那时初来京都,小七风筝挂在了树上,还是他爬上去拿下来的!”
“......”
不过说起晏修,我又有些庆幸,幸好这人当初没有回来。
“陛下若真喜欢男子,金口一开,便有多少人争先恐后?帝君失德,那陛下大可以废了不是?三妻四妾的道理陛下也不懂?”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