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妆(49)+番外
“……那你去吧。”
千澜告退正要走,恰好近墨从外进来,看到千澜也吃了一惊,笑着同她打招呼,“赵姑娘今日蛮有不同,真叫人眼前一亮!”
千澜才想起他去拿王九归案,有四五日不曾见他了,当下也立在门下同他见礼,“你叫我千澜就好,别赵姑娘赵姑娘的,太见外了。”
“好,那我就叫澜姑娘。”
千澜无所谓地摆摆手,“都行都行。”
这里辞过沈寂,她又跑去县衙给郑羽准备的院子,不料他并不在,而是早去到公堂之上,但遇见他身旁的流影,少不得又寒暄几句,两人一道往公堂走去。
……
昨夜经由衙门里众人加班加点审问,田月娘的案子得以水落石出,但县衙里头有规矩,重案要案需得过了公堂公审。
于是只好当着老百姓的面,将案子再审一遍,是以本该休沐的今天,一众官员衙役都被抓来工作加班。
门口聚集的百姓也越来越多,皆翘首以盼这案子的真相。其中不乏有王家派来的家仆,因主母过世,腰间还束白。
千澜深深地看了眼他们。
唉!
斯人已逝,对错就更说不清了。
大堂之中,一应衙役已两厢伺立,手执杀威棒,个个神情凝重。郑羽正坐在一旁和典史杨衡说话,县丞伍云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捣鼓状纸,而曾有才则在堂中左右踱步。
余下还有许多县衙里的同僚自不必多说。
千澜才到这里,立即就有人搬了把椅子过来,放在离沈寂的位置不远处。
“千澜你坐这里。”
抬头一看,竟是伍六七,千澜有些错愕,并未落座,而是抬首问他:“以往你可不见得会给我搬椅子,今儿是怎么了?”
伍六七挠挠头,也没好意思说是沈寂吩咐的,要把她的位置安排在他老人家的旁边。
“还不是看你今日这衣裳好看,要是脏污了可惜,坐着比站着好。”
千澜对着他肩头抻了一拳,“说的什么话,穿身女儿家的衣裙而已,哪里就要比我之前的要金贵了么?我与你们一样站着就好。”
伍六七拗不过她,只好和她并肩站着。
又等了半柱香的时候,沈寂终于带着近墨过来了。
在门口的百姓都晓得这案子的真相大白,全靠这位沈大人断案如神,心里无一不对他起敬,一见他来,高呼声迭起。
“沈大人来了,大家伙儿快别说话,要开始审案了。”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一句,百姓们才纷纷安静下来。
沈寂朝那厢微微颔首示意,又看了案后坐着的曾有才一眼,撩袍入座。
曾有才点头会意,醒木一拍,高喝一声“升堂”,两厢衙役击杀威棒,并齐声道:“威武。”
县衙里的气氛凝重起来。
千澜跟着屏气凝神,仿佛一颗心都揪起来了一样。
这是她来这里以后碰上的第一个命案,也是第一个侦破的案子,心情难免激动。
这时曾有才再一拍惊堂木,高声道:“带人犯史云正上堂。”
当被铁链锁着的史云正一出现,门口的百姓便恨不得上前手刃了他,纷纷破口大骂。
更有从前接济过他的大婶拿着菜篮子气的发抖,指着他骂:“当年还给你送饭菜,我真是喂狗都比喂你这么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好。”
“田家姑娘顶好的人,被你这畜生毁了。”
“你就应该随你爹娘去了,犯下这样的罪事,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啊!”
……
民情太过激昂愤慨,曾有才连拍了几声惊堂木才把场面给震下来。
“肃静!肃静!”
他指着史云正道:“史云正,有人状告你奸/杀田家女儿田月娘,并伙同王家护卫王九将罪责嫁祸给王绪,之后又将人证乞儿杀害。”
“其上罪责你认也不认?”
史云正跪在地上,无有不认,“是我做的。”
他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你为何要残忍杀害田月娘?”
问道这里他却抬头,咧嘴笑了笑,“情不自禁,心之所向。”
这一下给曾有才整愣了。
这是什么荒唐理由?
史云正跪坐在地上,“我没想杀她,是她过于忠烈,用碎瓷片割开了绑她的绳子,她看清我的脸,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
“我既害怕又气愤,我气她不乖乖听话,非要来扯我的面巾,不然,我也不会失手杀了她。”
第44章 真相(五)
他说话时声音很气愤,好像是在怪罪当时田月娘的反抗一样。
千澜又想起那夜在深巷里惨死的姑娘,心里像被人揪住一样的难受。
史云正眼下是什么意思?觉得田月娘在受到她伤害时就应该逆来顺受?就应该不哭不闹地忍受他的兽欲?
这简直好没道理。
天地良心,她真想冲上前去揍她一顿。
什么玩意儿!
这时曾有才怒瞪他一眼,将惊堂木一拍,斥道:“混账东西,你原本不想杀她?那你为何随身携带王绪所设计的匕首,又为何要先去王家盗出王绪的衣服,难道不是想要杀害田月娘嫁祸王绪吗?”
知县大人难得气势如虹,震得场面寂静无声。
他指着下面跪着的人,“其中缘由你还不速速招来!”
事已至此,史云正也并未想着逃脱罪责,他冷冷地看了一旁坐得很是雍容的沈寂一眼,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他理了理衣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体面。
“不,我没想杀她,我拿着刀子只不过想毁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