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尽鬓边春(75)
商凭玉将她拽入怀中,以极宣示主权的亲昵姿态,朝那武官开口:“本侯府里的人也是你这厮能碰的?”
他语气含着醉意,身子也随之摇晃,酲然酣醉之姿,浑似泰山之将崩。
容消酒垂着首,尽力减轻自己的存在。
那武官闻声,扑通跪地便开始求饶。
眼见着额角磕出血,商凭玉才罢罢手,轻笑:“瞧你也算谦卑,本侯便大发善心,待本侯玩腻,便将这美人赠你。”
这武官抬首,笑得谄媚,拱手作揖道:“侯爷何等海量,卑职在此深谢。”
商凭玉哼笑一声,揽着容消酒走去罗汉床。
那吊儿郎当模样,似要将纨绔子弟的作派做到底。
容消酒坐在他身前,忽而身后人倾身过来,带着浓重酒气。
他凑到她耳侧,轻声开了口:“要想知晓你母亲的真正死因,便先去瞧瞧这些舞姬的身子。”
他说话极轻,用着只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那鼻息喷出来的热气轻灼着她耳畔,很快便烧红一片。
她还沉浸在这人言语中,忽而,耳尖被人轻轻一咬,她整个人紧绷起来,脑中跟着嗡鸣。
她下意识转头,正巧望进身后人那双沉潭眸里,视线只一相触,便见他扬出浅笑。
那笑弯了的月牙眸泛着晶莹的光,直跌进她心上。
只听室内一声轻笑,另一脸生男子捂嘴开了口:“以往只听闻商侯与自家大娘子琴瑟和鸣,甚至会亲自伺候娘子洗漱,如今瞧着传言不可信啊。”
这调侃的话说完,无人接话,除了丝竹声外,只剩他一人大笑声。
在这室内倒显得几分突兀。
商凭玉低头瞧着容消酒,没接话。
一侧的齐国公轻哼一声,自顾自饮着盏中酒,没接话。
而那磕到额间流血的男子,已怕极了商凭玉,瞧着他没接话,自己也顺势低了头,不敢吭声。
气氛一时降至冰点。
直到室内笙歌暂歇,舞姬随之退将出去。
容消酒忽地被用力一推,跌到地上。
当着众人面,商凭玉斜睐她一眼,怒道:“沾了旁人的汗臭味,出去换件衣裳再来。”
容消酒皱了皱眉,明白他用意,随之起身,行一礼退将出去。
待出了门,她忙跟上方将从室内推出去的那群舞姬。
瞧见那群人的身影,立即快步过去拉住最后一红衣舞姬,“冒昧打扰,可否请姑娘借我一件衣裳?”
那红衣舞姬闻声,皱紧眉弯,上下打量了下她周身装束,开了口。
只是那说出的话,却是容消酒听不懂的东溟话。
容消酒诧异,对方似乎也看出她的诧异,轻咳一声,又道:“还以为你跟我们一样。”
说完,这人似是松了口气。
容消酒起初在室内听了商凭玉凑在她耳边说的话,还有些一头雾水,如今听跟前言语,倒是越发好奇。
她跟上这人,笑着拉近距离:“你们都是东溟来的?”
那人不答话。
容消酒并不在意,继续笑着开口:“我叫施明如,敢问姑娘名姓。”
那人掀眸,递给她一个眼风,冷冷回:“从乐。”
容消酒轻声将她名字重复一遍,又道:“你们是这丰岳楼里的人?”
说话时,她已跟着从乐走到几人更换衣衫的隔间。
从乐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反倒走去她们衣橱内,仔细翻找了件衣衫递将给她。
“我们做舞姬的没甚严实衣物,这已是最掩身段的了。”
从乐瞧着跟前人虽一身东溟舞姬打扮,穿着却并不露骨,便猜测这人是府上豢养的舞姬,自不比她们衣衫大胆,故而找了能遮住全身的衣物给她。
只待跟前人接过,从乐才转头去拆卸身上衣物。
容消酒站在角落,瞧着都在褪换衣物的舞姬,她却有些不自在。
要她在众人面前,除去衣衫坦诚相对,她做不到。
好半晌,不远处的从乐喝她一声:“若让那边的人等久了,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在用以往的经验提醒容消酒。
容消酒下意识朝她看去,正巧望见她腰间樱花印记。
不止她,便见其余几个更换衣物的女子身上也有。
她登时眼前一亮,忽然明白,这便是商凭玉教她瞧得东西。
容消酒抱着衣物,走到从乐跟前,指了指她腰侧,温声开了口:“这…印记倒是别致。”
听她说完,从乐脸上一僵,其余舞姬也朝她看过来。
察觉到她们周身的异样,容消酒越发好奇。
正要继续开口,却被隔间外突然的叫喊声打断。
“快些出来,莫叫主子等急了。”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看得出的慌张,都收回眼,加快了手上动作。
几人临走前,从乐从梳妆台前拿出一玲珑瓷瓶递将给容消酒。
“饮酒前吃下,保你明日头不痛。”
说话时,她坦荡迎上容消酒视线,只片刻又匆匆离去。
容消酒眉梢一顿,手上拿着那瓷瓶看了又看,戒备心使然,她并未打开。
待她换了衣物回了室内,那群舞姬已四散开来,未座中人添酒。
商凭玉自容消酒出现后,视线便一直落在她身上。
见她站着旁观,却并无其余动作,遂即朝她招招手。
“如如过来。”
如如。
这名字她许久没听人唤过,更是从未从他口中听见过。
脑中一阵恍惚,直到从乐走将过来,拽着她走上前,她才缓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