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尽鬓边春(80)
“大娘子,您来得不是时候,请回吧。”
容消酒脚步一顿,还不等开口,身后跟着的刘妈妈却抓住他言语漏洞,率先回嘴。
“可是侯爷吩咐了不许人入内的?”
横舟看了眼容消酒,作揖的手暗暗收紧。
一想到商凭玉的吩咐,他咬咬牙,遂而低眉摇头。
刘妈妈来了底气,轻哼一声,面上难得生出怒色:“那便是你自作主张,干涉主子行事。”
说着,将他逼退到角落,临了朝容消酒行一礼,示意她入内。
横舟不着痕迹白了刘妈妈一眼,嘴上依旧朝容消酒念着:“大娘子还是不进去的好。”
“大娘子三……”
不等他说完,便被刘妈妈拿手将嘴捂上。
容消酒挑眉,见着横舟反应那般大,倒真有些打退堂鼓。
刘妈妈却腾出一只手朝她招了招。
“您莫听这厮胡说,您是主母哪里都去得。”
容消酒将她的话听进耳内,瞧着那紧闭的门,抬起手却又顿住。
刘妈妈在一旁看着,跟着心里着急。
同样着急的还有横舟。
他被吩咐守在门外,就是为等容消酒过来时,嘴上阻止她进门,实际又要设法让她入内。
刘妈妈一来,倒也让他省了不少事。
只是眼见着事即将成,容消酒便要敲门入内。
临到最后,她却收回了手。
“我下回再来。”
她话音刚落,刘妈妈和横舟瞬间心凉了半截。
敢情他二人辛辛苦苦好半晌,最后一无所获。
容消酒转身要走,正此时,门被打开。
开门的是商凭玉,他垂着眸,推门的手此时系着上襟扣袢。
他额间发丝凌乱,原本高束的墨发此刻垂落下来,坠成马尾。
“姐姐怎来了?”他说话时,甚至没抬眼。
那本就殷红的唇渗着血丝,像是被人咬破的。
站一旁的横舟听见自家主子言语,长眉微挑。
明明这人早提前知晓大娘子会过来,甚至还吩咐他在门外候着,此刻见着人真如他盘算的那般出现,竟还能装出几分懵懂来。
这本领,旁人是学不来的。
横舟心中感慨,不由自心底生出几分钦佩。
容消酒视线定在他唇边,怎么也移不开眼。
莫名的,她心头生出几分憋闷,深吸口气才得以缓解。
好片刻,她从齿间硬生生挤出三个字:“冒犯了。”
话说完,她只想逃,也不等他回应转身就走。
商凭玉皱紧眉峰,显然对她的反应极不满意。
“姐姐行事还真是干净利落,毫不留情。”
越说到最后,他咬字越重。
容消酒背对着他脚步一顿。
正不知说些什么,就听他又继续开口:“姐姐不是有事要问我?”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若走了,再想从我这儿打听消息是不可能了。”
闻声,容消酒深吸口气,这人还真是将她看得透透的,她什么心思想法都被洞悉了个清楚。
思及此,她认命转过身。
她刚走上前,房内的从乐走将出来。
从乐朝她颔首,视线交汇时,眼中一如往常的平和亲切。
只是这从乐在转看向商凭玉时,那温和的眼神说教收回,取而代之的是生硬的谄媚。
是了,生硬。
对商凭玉的讨好倒像是装的。
既然不喜欢,为何上赶着讨好?
容消酒有些不解。
正疑惑时,从乐自她身侧而过。
“进来吧。”商凭玉将整个房门大敞开,示意容消酒入内。
他本有意借从乐刺激容消酒,试图在她身上察觉到一丝一毫对他的在意。
于是,他吩咐横舟假意阻拦,实则放她入内。自她靠近正房,他便一直站在门边偷窥着她的一举一动。
眼见她走过来敲门,可那手刚抬起又收回,他跟着着急,恨不得当即冲出门去。
可他咬紧下唇,硬生生忍住了。
然而很快,在察觉她转身要离去时,他又实在没有耐心,直接将门打开。
果然在这人面前,他一切的蓄谋都只会溃败。
此时,房内只剩两人。
商凭玉也无心再多加试探,直接开门见山:“若没猜错,姐姐是来问舞姬与施将军有何关联的。”
“你肯说便是我的荣幸。”容消酒扬脸,洋溢出灿烂的笑,颇期待道。
商凭玉哼笑一声,似是赌气一般,肃声回:“说,都说,我知道的必一字不差告知姐姐。”
容消酒听出他语气的不满,面上依旧扯着笑。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这般想。
商凭玉只淡淡睐她一眼,正色启唇:“施将军方面表面是平水寇,实则是为追查东溟舞姬度种一案。”
“度种?”容消酒有些惊讶,这度种一说,她只在话本上瞧过。
据说是周边小国仰慕中原人血统,找来当地尊贵又貌美的女子,想方设法与中原达官贵胄春宵一夜,怀上他们的孩子,再回到本国。
更甚至,这些与中原人生下的孩子会比本国孩子更受优待。
“当年,我朝有人与东溟勾结,胁迫东溟女子扮成舞姬来京度种。”
“圣上得知此事后,便交由施将军追查,她一路追查到寿州,为了不打草惊蛇,才会假借平水寇的名义,带兵入寿州城。”
商凭玉说话不疾不徐,将事情来由告知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