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宋乡下教书糊口(165)
一见霖铃正在和人吵架,他赶紧上前劝阻。那农夫本来也吵累了,再加上柳慈一把年纪须发尽白,他也不大好意思再吵,又争了两句就挑着担子走了。
霖铃虽然吵赢了架,心情还是不大好,一路上嘟嘟囔囔的。
柳慈见她这样子,呵呵一笑道:“端叔,这些都是芝麻绿豆小事,不必挂在心上。你们年轻人,还是心平气和为好,不然酿成大祸,悔之晚矣。”
霖铃见柳慈一副有故事的样子,忍不住问:“柳老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柳慈沉默片刻,依然还是一副慢悠悠的闪电样子,一字字说道:“我年轻时认识一人,他因为一件小事和邻居争风吃醋,不小心打死对方的性命,自己也吃了几年牢狱。”
他停顿片刻又说:“后来他牢狱结束后回乡,路过他邻居家,看见他邻居家双亲垂垂老矣,膝下唯一独子已死,终日只是垂泪叹息,心里忍不住悔恨万分。因是这件事,他决定彻底改变自己性子,凡事退让几分,三思而后行。”
他说到这里忽然不说了。霖铃催问他:“后来呢?”
柳慈慢悠悠道:“后来他改行学医,做了个行脚医生。一生立志救死扶伤,救得一人算一人,也算补偿早年的罪过。”
说到这里,柳慈脸上现出羞愧难当的神色。
霖铃心神一动,忍不住脱口而出道:“这人不会是...不会是...”
柳慈叹口气道:“不错,这人正是老朽。”
霖铃大吃一惊。柳老这个人畜无害的“闪电”年轻时竟然是一个急性子,还是个杀人犯!!
霖铃心里藏不住话,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柳老您怎么可能...”
柳慈微微一笑,把侧脸凑近霖铃道:“我这脸上的金印,还能看出一点吧?”
宋朝很多罪犯都要脸上刺字,又叫刺面。不过给柳慈刺字的那个人心肠比较软,给他刺得很浅。再加上年岁流逝,柳慈脸上的金印已经淡得几乎看不清了。
但经柳慈提醒,霖铃仔细一看,还是能隐约看到一点印记。
霖铃幼小的心灵受到一万点暴击。柳慈呵呵一笑说:“这些都过去了。端叔,你别嫌我絮叨,你年轻气盛,但平时能不与人争执便尽量别与人争执,莫要像老朽一样,冲动之下做出终身后悔之事。”
霖铃呆呆地看着柳慈说不出话。柳慈微微一笑,笑得有些高深莫测,然后转身拾级而上。
霖铃跟着他往上爬山,到前面一片杏子林口,她看见王燮正在东张西望,表情看起来有点焦虑。
“你在干嘛?”霖铃问他。
王燮道:“我在找茅厕。”
霖铃惊道:“这里哪有茅厕?”
王燮一副便秘的表情。霖铃烦躁道:“你就在林子里方便一下得了。”
王燮含羞道:“万一被路过的人看见多不好。”
霖铃没想到王燮在这件事上这么讲究,忍不住说:“那你自己憋着。”
王燮急忙拽住霖铃求道:“先生你替我看会路,好不好?”
霖铃没办法,只能毛毛躁躁地说:“你快去快去。”
王燮屁颠屁颠地逃进树林。霖铃站在外面当人形厕所牌。大约一会功夫,王少爷终于出来了。
解决完的王燮表情神清气爽,霖铃跟着他走到大伙休息的地方。霖铃看见大家已经在空地上一堆火,在里面烤春笋吃。
子骏坐在霖铃的旁边。等春笋烤熟了,他从里面拿了一只个头大的,把上半部分的皮剥了,递给霖铃说:“先生,给。”
霖铃有点不好意思,对子骏说:“咱们一人一半吧。”
子骏笑说:“我早上吃得有点多,如今也不太饿,先生吃吧。”
其实霖铃也知道,出来行医哪能吃得多饱。子骏这么说,无非是让自己更加心安理得一些而已。
她接过子骏手里的笋,放嘴里咬了一口,自言自语道:“要是有荤的就好了。”
子骏愣了一下,霖铃连忙笑说:“我开开玩笑的,别当真。”
剩下的地瓜很快被瓜分一空。柳慈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口锅,放进米和水开始煮饭。等差不多煮熟了,给没吃到地瓜的人一人半勺,子骏和常安也被分了一点。
这时附近的树梢传来许多麻雀的聒噪声。子骏朝树的方向看了看,转头对常安耳语几句。常安点点头,从包袱里拿出一只弹弓跑开了。
霖铃问子骏:“常安去干嘛?”
子骏笑道:“我叫他去做件事。”
霖铃好奇地看着常安,只见他走到树下,仰头用弹弓对准树梢的方向。片刻只听“绷”的一声,无数只麻雀扑棱棱飞起,其中一只直直掉到地上。
大家轰然喝彩道:“好!”
常安如法炮制,又打下好几只麻雀。子骏对他喊道:“差不多了,回来吧。”
常安双手提着几只麻雀回来。先去附近小溪边把麻雀洗干净,然后串在一根树枝上放在火里烤。很快麻雀就被烤得金黄,散发出一股馋人的香气。
等麻雀烤完,子骏先各分一只麻雀给霖铃和柳慈,又拿一只给常安,剩下的一只放在中间,让大家随意分食。
学生们吃了几天干粮,看到麻雀就像看到猫看到老鼠一样,一个个如狼似虎地扑上去抢。小小一只麻雀被分成十几份,连麻雀脚都有人吃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