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寡后,我成了新帝的娇软外室(12)
“你且去与外边的侍卫说,明日东西自会送到你府上。”姜怀央并不想多理会她,抬脚进了佛堂。
屋里光线较暗,跟前的佛像又是黑压压地,予人一种压迫感,他的思绪自然就从那抹水红中脱离,回归到眼前的静默中来。
他取来旁边备着的香,点燃,吹灭火星子,插在香炉里。炉中已歪歪斜斜插着不少香,燃尽的香灰断作小节,又落回香炉中。
做皇子时一直为各种谋算拌住手脚,如今稍微自由,既早先就打算好,要为他那战死的元副将多做功德,加之祈福半月,那就一日也耽误不得。
他已经亏欠人一条命了,又久不祭拜,如今怎生偿还得起。
恍惚间,姜怀央似乎见到眼前交替浮现的,元副将笑意盈盈的面孔和临死前痛苦的脸,尽管已经过去这些年,可与那人相处的军中日子却历历在目。
他在万千将士中发现他的能力,一手将他提拔,他的副将骁勇善战,家中还有妹妹等着,却就那样折在了那荒凉地。
留给生者无边的痛苦和愧疚。
有时姜怀央真愿意倒下的是自己,他生长在深宫与权谋中,生母身份低微,早就殒命了,皇帝也一向看不上他,他才是那个真正无所归依,无人期盼他回去的人。
若是听到他的死讯,那些人只怕是会乐得笑出声来。
他自嘲地笑笑。
香已燃了一小节,屋内正寂静,却听外头隐隐传来动静。
姜怀央出去一看,见她正与一小沙弥交谈,石桌上布着斋饭。
阮玉仪见世子去给人上香了,心下虽好奇他上的谁的香,可也知道此时不便打扰,就在外边候着。
之后,中午给她送斋饭的小师父推门进来了,见着她还小小惊讶了下,“这间厢房的客人并未将施主您赶走么?好生奇怪。”
阮玉仪一听,就知道之前有人被赶过,那么她现在站在这里,可否理解为世子对她至少是不排斥的?
小沙弥手中还端着托盘,“还好斋饭多备了些,想来是够吃的。”他正要将东西往石桌上搁,木香顺手就上前帮着布菜了。
“施主您是在此一直等候吗?”小沙弥想到中午也见到过人,问。
阮玉仪颔首,礼节性地露出个笑来,“不错。”
原来她在这里等了如此久么?就凭她那么羸弱,风一吹就倒的身子?
待小沙弥走后,姜怀央才走到她附近。
察觉到有人靠近,她回身,唤了一声,“世子殿下。”
姜怀央兀自落座,执起筷。
这斋饭虽是油水少了些,比不得宫里的山珍海味,可他面色如常,毕竟从军数年,就白水吃下的干粮可不少,寻常尚可下咽,一到冬季,更是又冷又硬。
他瞥到阮玉仪还立在一边,顿了顿,道,“既然准备了你的份,就别杵着了。”他一人自是吃不下这许多。
虽不想合着她的心意来,可如今举国上下,尚且有百姓缺衣少食,那次宫变后,国库也不算充盈,他身居高位,更要带头入俭。
阮玉仪展颜一笑,“多谢殿下。”
用膳间,她不时抬眼瞧对方一眼。
这郁王世子确实如传闻一般生了一副好皮相,但往那儿一座,脊背端直,满身肃杀之气,这冷气是常年浸淫在鲜血和白骨的人才会有的。
因此,她总觉有些莫名的违和感,仿佛坐在她对面的不是流连风月的姜祺,而是披着世子面皮的武将。
她压下心头的异样。
见她落座,姜怀央再次注意到了她腰间的香囊,这次离得近,甚至可以辨别上边所绣的图案——一朵橘红的石榴花。
此花喜光厌水,大芜暂且是没有的,西域却生长得肆意,寻常人没见过,他多年行军,却是认得的。
思绪流转间,他忽地记起几年前追捕一流落京城的胡医,身上所佩,便是与之相似的香囊。
而这名胡医,参与了几年前与胡人的那场血战。
可惜的是,他们将人跟丢了。
忆起往事,姜怀央的脊背不禁绷紧,指尖攥得泛白。
第10章 上香
这瞧着娇弱无害的女子,又是如何得到异域之物的?
他抑制着,声音还是难以察觉地颤着,“这个香囊,你是如何得到的?”
若是能从她这里得些线索,或许还能抓到这名胡医,此人医术高明,就算是不与他算几年前的帐,能为大芜所用也是好的。
阮玉仪心思细,一眼就看出他神色不对,于是留了个心眼,随意编造道,“这是我自己绣的,殿下您瞧。”
她想将香囊从腰间取下,一时慌乱,反而越缠越紧,她斗争了许久无果,只好抬眼,眼巴巴地瞧着姜怀央。
“殿下,解不开——”
音调软绵绵的,饶是姜怀央,也心里一酥。
不过梦里,这声音还要更尖利些,有时带着哭腔,细细颤着。
木香以为小姐是故意如此,引世子接近,于是将头垂得更深些,一言不发,全装作没听见。
姜怀央一心想要查看,也没多想,绕开桌子,到她面前半蹲下。
他的手指可比阮玉仪的要粗得多,手心还有几个薄茧,拆解起来也更难做到精细。只是她是毫无章法地硬扯,他则将心思花在仔细辨别绳结的构造。
一拉一绕,就将东西取了下来。
阮玉仪也注意到他的手,想着,或许郁王世子也没那么整日游逛,不务正业,原来私下里还是有习武的。
她瞧得出神。
“这不就好了,你……”姜怀央说着,一抬头,望见她定定地盯着自己的手看,她的眸子常氤氲着水光,就是不做表情,也是个深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