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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殓(135)

作者: 四维棱镜 阅读记录

“不过我买了冰棍,你要不要——”

“够了,”泰宁虚弱地打断他,“就冷水。”

泰宁接过水,一口还没喝进去,只听福禄寿兴奋开口:

“原来你真的没有死,我们都以为你们已经死了!”

“……是吗,”泰宁顿时觉得这茶有些如鲠在喉。

他扭头叫蒲炀:

“把你这倒霉徒弟给我弄走!”

福禄寿被赶到餐桌上吃饭,这边只剩下蒲炀和泰宁两个人,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些。

但蒲炀又不说话。

泰宁说这可太好了,让我先喝几口。

结果一口茶下去,就听蒲炀冷冷清清开口了,张嘴就是一句:

“燕北声呢?”

……

泰宁觉得自己这茶是喝不了了。

他叹了口气,看向蒲炀,有些无奈道: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蒲炀反问他,那张俊秀贵气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泰宁就是莫名读出来了一种冷意,他听见蒲炀淡着声音开口,“知道他死了?”

泰宁沉默半晌,复而点头。

蒲炀拿着书的指节微屈,用力往书背上顶了一下,他眼睛里的凉意更多了些,眉峰微蹙:

“我看起来很蠢吗?”

所有人都跟他说燕北声殒了,魂飞魄散,一缕残魂都没留,那个亦鬼亦邪的始祖就在那场幻境之中和华光同归于尽,遁空入尘了。

蒲炀仍旧记得自己醒来时庆春那双苍老的眼,怜悯有之,惊疑偏多,蒲炀偏偏不信。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蒲炀下睫微抬,眼锋锐利,目光薄得仿佛要将泰宁从头顶至心肺一句剖开,语气倒是平稳,带着一股不容置椽的意味,“扔一座无字碑给我,我看着那么好糊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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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毕业太忙,后面更新频率不太稳定,跟大家说声抱歉,但肯定会写完的,所以大家随缘看更新~建议养肥。

第七十章

泰宁沉默了很久。

蒲炀的声音不大,但屋子里的空间太小,一边埋头嚼花卷的福禄寿又把头埋低了些。

他想起来三年前。

他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幻境里出来,又是怎么醒过来的,只知蒲炀相印显现十日之久,是大凶之兆。

福禄寿醒来时没见到燕北声,也没见到除蒲炀以外的其他任何人。

他当时以为蒲炀熬不过那个夏末。

但在九月的第一天,一位客人姗姗来迟,拄着拐杖,深色凝重,是庆春。

他不知道庆春做了什么,只知道再等庆春出来,面容苍老十岁有余,眼珠却依旧清明,对福禄寿说:

“护好蒲炀。”

福禄寿连声应好。

他见庆春步履蹒跚地往外走,有心关怀道:

“你这是去哪儿?”

庆春说:

“我累了,休息一下。”

他以为福禄寿是怕自己跑了,就没人管他和床上那个病秧子了,便宽慰他:

“放心,以后我会照着你们的。”

福禄寿心中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那他们呢……燕始祖、泰大爷,还有四娘?”

“他们啊,”庆春目光绵长地透过长日,望进过往的岁月很多年,只觉得人生倏然而落,六道轮回,末了,也是一锤定音。

“都殒了,”庆春这样说。

福禄寿过了许久,才听明白他的意思,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最后只问:

“那你呢?你会死吗?”

“还轮不到我,”庆春说,“轮回大道都是造化,尽人事,听天命,我受人之托,现在还不能死。”

他以前也答应过燕北声什么事,但后来年岁久了,便忘了,以至于多年未见,故人重逢,他连头都抬不起来。

这次若是还有可能,他也想等到某个时候,也许就是下一秒,他还能再见到那一袭翩翩红衣,自己的救命恩人,说上一句近来可好。

可夜里梦长,都是虚妄。

过后的三年,庆春常来《在人间》,最开始他抵不住蒲炀那双冷冰冰的眼,后来就习惯了,任凭蒲炀试探几番,他自岿然不动。

很有大将风范。

只是那一天有些不寻常,蒲炀操办完客户的后事,抓住庆春,开口问他,同样的问题。

“燕北声呢?”

当时福禄寿也在。

他看见蒲炀闭着眼,食指摩挲着太阳穴,看起来很疲惫,又像是压抑不住了,没忍住的一句话。

庆春还是说:

“死了,殒了。”

他咬着牙,把最后的底牌搬出来,说:

“你要是不信,我带你去看。”

连草都长不出来一根的荒漠上,了无人烟,一座无字碑歪歪扭扭地立在风沙中,漫天狂风席卷而来,黄沙糊了三人的脸。

蒲炀站得很直,只是垂眼草草扫了一眼那块碑,福禄寿站在他的旁边,并没有看清蒲炀的表情。

只是庆春开口说:

“这就是。”

蒲炀偏头过来,这下福禄寿看清他的脸色了,很平静,什么表情都没有,那双湖泊色的眼睛,融进万里黄沙,百年不动,好像在逐渐腐朽。

他面无表情地回了句:“一块无字碑,我凭什么信?”

庆春颤抖的手撑在拐杖上,说:

“信不信由您。”

蒲炀没有回答。

好一会儿,他才蹲下身,长指缓慢地拂过碑面,指尖绕着满满粗沙。

他没回头,问其他两个人:

“有铲子吗,或者锤子。”

“你要做什么?”庆春皱起了眉头。

他看着福禄寿听话地把锤头递给蒲炀,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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