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穿(9)
楚逸君闻言一笑,温若清却是微微皱起眉头。
“你与那大将军,还在一起?”
昙景之唇角轻扬,吟笑道,
“我与连春,处来还算安稳,对他,我也是欢喜的。”
“那么,那个莲花池间的人呢?”
昙景之微微苦笑,恰是释然道,
“那不过是一个如梦的幻景,终究,我还是得活在现实中。”
温若清闻言,眉头却是皱的更紧,似是关切道,
“那若是那人,真实的,出现在你面前呢?”
昙景之恰是一!,随即仍是吟笑道,
“那要看我对那人的感情,是否如他的存在那般的现实。”
温若清低垂眉目,再是无语。
昙景之自是知道他对自己的关切之心,似是安抚道,
“人生不过是活这么一遭,随了自己的心,也便无悔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今昔是何昔。”
温若清闻言,也是不由一笑道,
“景之,你这个样子,说得好听些,叫做随性,说得难听了,可就是自私任性了。”
瞟眼望向昙景之,见他也是安然而笑,看似是释然,那骨子里头,却是别样意味。
温若清也是不由感叹道,
“你呀,总是这么个样子,比谁都看的清,比谁都看的穿,无惊无澜,自是安然,一旦认准了什么,便是疯癫。”
心知那人就是有这么个一语道破的本事,昙景之凝着笑,似是释然而言道,
“我,早已是死了一次的人了,如今的日子,不过是偷来的而已。”
那平日里总是忍不住调侃几句的楚逸君,今儿个话倒是少,倒是这时,他却是开口道,
“说什么胡话呢,难道我当初的运功救治,都是假的吗?”
见昙景之苦涩一笑,楚逸君也是低沉了音色道,
“那后院里的莲花池倒是还在,你,可想去看一看?”
昙景之点了点头,再行一礼,便是出了屋子。
转身间,目光无意间瞟到那两人衣袖间,十指相扣,从一开始,便是牢牢的交握在一起,竟是一会儿也没分开过。
了然一笑,已无当年的滋味。
待昙景之离开后,温若清拿起那盒子里头的匕首,放在手里把玩赞叹道,
“要弄得这匕首恐怕是费了不少功夫,逸君,那孩子虽是对我恭敬有礼,对你,却更是有心。”
楚逸君轻揽上他腰际,扬唇一笑。
“从前,他便是下意识的与你避开那师徒的辈分,如今,倒已是习惯。”
楚逸君闻言,脸上笑意更深,双手锁着身边的人,恰是悠扬道,
“可他看什么,都特别透彻,一眼望尽,便是已了然于胸,这一点,倒是象你。”
温若清也是双手搭上那人身子,清风一笑,道,
“可那残决的性子,不也正象你。逸君,他就跟你一样,一旦决定了什么,便是再也无人能更改,所以,我总不忍看着他不管。”
终究,还是因为他像你。
楚逸君紧搂着怀里的人,朝着那人唇间,一吻印上。
唇舌交融间,是说不出的清甜芳香,竟是如一辈子都尝不够一般。
踏着黄土沙泥,昙景之顺着熟悉的路走到那后院的莲花池边。
还未到花开的季节,四处皆是沉睡于一片寂静之中。
许是幻觉,那莲花藕香,竟恰是渗入气息,回荡在周身间。
几滴水珠落在池面上,泛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荡漾而开,如那心绪一般。
初识楚逸君,便是在这莲花池边,那年他不过十三四岁,被仇家追杀,正于气虚微弱间,幸得那人出手相救。
昙景之知道,从他一逃进这附近事,楚逸君就在这儿,只是,他安然的站在不远处观望,半点没有要出手相救的意思。
是见到那树影间的人,到看到那人扬起一抹饶有兴致的笑,
那便是从希望,到绝望。
那人,不过是等着看一场好戏而已,置身世外,从未想牵涉其中。
若是就这么死在着幽静的莲花池边,倒也是惬意的事。
如此想着,那年还不满十五岁的昙景之释然一笑,似是看透了一切,了然与心。
恰是这抹笑,便是引得那人一个飞身阻挡在他面前,那招式间,是说不出的优雅华美,却是残决到及至,那破裂开一切的美,竟叫昙景之忘记了伤口的疼痛,惊的移不开眼。
他走近他身边,凝着似笑非笑的神色,扬眉道,
“原来还是个孩子啊,先跟我回去吧。”
回到那前院大堂,见到那云淡风清的人,他才晓得,恰是自己之前的那抹释然的笑,颇有几分那人的味道,这才引得楚逸君出手相救。
终究,一个人的眼里,只能装的下另一个人而已。
残阳余辉倾洒在莲水间,池面上泛着金色的光芒,带着几分晚照的鲜红,凝结在清澈的流水间。
初见那人,莲花正开的茂盛,藕花清香弥漫在整个水池四周,洋溢着别一番清甜之味。
一身白衣如雪,无了华丽的锦衣绸缎,却仍是说不出的华美优雅。
只那眉宇眼角,清秀俊美,却是含着说不出的苦涩凄楚,嘴角轻扬的笑,更是着实刺着人心。
那人似是神色恍惚,竟未发觉早已慢慢走进的昙景之。
明知是无礼,却是不由自主的步步靠近,待是离那人几步之远时,却是无意间停下了脚步。
他凝着池间涟漪,望着不知归出的前方,低垂着眉目,苍白的唇色间,恰是一抹苦楚的笑,
两人隔得不算远,那人虽是低吟,昙景之却仍是能隐约听见。